禦物帶來的新鮮勁頭和巨大消耗，讓淩霄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他這才想起，光顧著試驗新能力，差點忘了件頂重要的大事——吃飯。
裝辟穀丹的那個小瓷瓶，早就底朝天了。最後幾顆糖豆似的丸子，前兩天就被他嚼巴嚼巴咽下了肚，這會兒連點藥渣都沒剩下。
“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淩霄摸著乾癟的肚皮，苦笑一聲。習慣了辟穀丹的方便，一下子打回原形，這饑餓感來得格外洶湧。
道觀裡自然是粒米皆無，他總不能學著野人出去打獵吧？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指不定誰獵誰呢。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院子角落，那兒歪歪扭扭長著幾叢野生的黃精，還有幾棵枸杞子樹，紅彤彤的果子零星掛著。
這些東西，以前在他眼裡也就是個野草野果，填肚子都嫌沒油水。可如今…
地煞七十二術裡，“服食”二字悄然浮上心頭。這術法聽著簡單，似乎就是吃，但既被列入神通，豈會隻是尋常的吞嚼？
“反正也沒彆的招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他走到院角，挖出兩塊還算肥厚的黃精根莖，又摘了一小把熟透的枸杞子。也不清洗，就這麼盤膝坐下，將藥材握在掌心。
意沉丹田，調動那泊剛剛恢複少許的液態真元，依照“服食”術法的粗淺運轉路線，緩緩導向掌心。
起初並無什麼特異之感，真元流淌過手臂經脈，溫溫熱熱。但當真元觸及掌中藥材時，異變陡生！
那真元仿佛瞬間化作了無數細微至極的觸手，又像是擁有奇異消化能力的胃液，輕而易舉地透入黃精和枸杞內部。
緊接著，淩霄清晰地“看”到——通過內視與神識的模糊感應——掌中的藥材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色澤、變得乾癟枯萎！仿佛它們所蘊含的所有生機與精華，正被一種霸道而高效的力量強行抽取、剝離出來。
道道微弱卻精純無比的青綠色、淡紅色流光，從乾枯的藥材中被強行扯出，順著真元的引導，涓涓流入他的經脈之中，最終彙入丹田。
這種感覺奇妙極了。
不同於吞咽食物後的飽腹感，而是一種更直接、更本質的能量補充。就像是給快要見底的油燈，直接添上了一勺新油。那股源自草木最本源的精華能量，溫和而迅速地滋養著他因修煉和饑餓而略感虧空的身體與神魂，連帶著方才因練習禦物術而消耗的神識，都恢複得快了幾分。
不過短短十幾次呼吸的時間，掌中那兩塊黃精和一小把枸杞，已然徹底化為灰敗的、一捏就碎的乾枯殘渣，再無半點靈性可言。
淩霄攤開手掌，輕輕一吹，灰燼簌簌而落。
腹中的饑餓感竟然消退了大半，身體重新暖洋洋起來，精神也為之一振。
“神了！”他忍不住低呼一聲，眼中滿是驚喜。
這“服食”之術，簡直就是為了修仙者量身定做的後勤神技！無需生火，無需烹飪，直接抽取草木精華，高效補充自身消耗，幾乎沒有什麼雜質殘留，省時省力到了極點。
雖然…味道是半點都無，過程也談不上享受，純粹就是個能量轉換流程。而且，這點精華似乎並不能完全替代正常飲食帶來的那種實實在在的飽足感和對肉身的滋養，更像是某種高效的“能量棒”，能頂餓，能補充消耗，但長期隻靠這個，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但對於此刻資源匱乏、困守山中的淩霄來說，這無疑是雪中送炭！
這意味著，他暫時不必為口糧發愁了。這座山，這片林地，就是他取之不儘的臨時糧倉！雖然都是些普通草藥，蘊含的精華有限，但量大管飽啊！
接下來的幾天，淩霄的修煉生活又多了一項內容。每天打坐煉氣、練習金光咒、磕磕絆絆地折騰禦物術之餘，就到道觀周邊轉悠，尋找那些年份稍久、長得還算水靈的黃精、何首烏、枸杞之類的藥材。
他也不貪心，從不趕儘殺絕，總是隔幾天換一片地方，薅…呃，采集那麼一點點，夠用就行。
握著草藥，運轉“服食”之術，看著它們在掌心化為飛灰，感受著那微弱的草木精華流入體內，填補著修煉的消耗。這套流程，他做得越來越熟練。
靠著這手“服食”之術，他總算勉強支撐住了日益增長的修煉消耗，尤其是練習禦物術那種恐怖的能量黑洞，沒有再出現真元被徹底抽乾、頭暈眼花的慘狀。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種單調而充實的節奏。修為在一點點夯實，對真元的掌控也越發精細。
隻是，每當“服食”之後，看著掌心那捧毫無價值的殘渣，再感受一下體內依舊渴望更多、更精純能量的丹田，淩霄心裡那點欣喜就會慢慢沉澱下去，轉而升起一絲更深的焦慮。
這些普通草木的精華，太稀薄了。對於已經煉精化氣的他來說，效果正在逐漸減弱，猶如杯水車薪。想要更快地進步，想要溫養那柄小劍胚，想要繪製更多、更強的符籙，他需要真正的、蘊含靈氣的藥材，需要更好的朱砂，需要玉石，需要一切帶有靈性的材料！
“服食”之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卻也讓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修仙之路，財侶法地，“財”字當頭！沒有資源，空有法訣，終究是寸步難行。
道觀周圍的野草，快被他薅禿了。
他站在道觀門口，望著山下那條蜿蜒消失在山林深處的小路，目光變得越發堅定。
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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