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城的清晨來得格外早。天剛蒙蒙亮,街市便已人聲鼎沸。淩霄梳洗完畢,信步走出客棧,打算尋個地方用早飯,順便打聽些消息。
轉過兩個街口,一家名為“清韻茶樓”的二層小樓映入眼簾。茶旗招展,門前車馬絡繹,裡麵更是座無虛席。跑堂的吆喝聲、茶客的談笑聲、說書人的醒木聲混雜在一起,好不熱鬨。
淩霄心中一動,信步走了進去。茶樓裡煙氣繚繞,茶香混著點心的甜香,跑堂的提著長嘴銅壺在桌椅間穿梭,動作嫻熟地給客人添水。
他在角落尋了個空位坐下,要了一壺信陽毛尖和幾樣茶點。鄰桌幾個江湖打扮的漢子正在高談闊論,聲音洪亮,絲毫不避諱旁人。
“要我說,喬峰那廝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一個滿臉橫肉的刀客拍著桌子,“丐幫待他不薄,居然是個契丹雜種!”
另一個瘦高個接口道:“可不是嘛!杏子林大會上,全冠清長老拿出那麼多證據,他居然還想抵賴!”
淩霄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杏子林大會…果然已經發生了。
這時,堂前說書台上一聲醒木響,滿堂頓時安靜下來。隻見一個須發花白的老先生緩步上台,朝四下拱了拱手。
“諸位客官,今日老朽便說說那震動武林的杏子林大會,丐幫幫主喬峰身世之謎!”
茶客們紛紛叫好,顯然對此極為關注。淩霄也凝神細聽,雖然他知道劇情,但此世真實發生的事,或許與書中有所不同。
說書人清了清嗓子,抑揚頓挫地講了起來。從丐幫大會說起,到西夏一品堂來襲,再到全冠清發難,一樁樁一件件,說得繪聲繪色。
“…卻說那全冠清長老取出帶頭大哥的書信,字字泣血,句句誅心!原來三十年前雁門關外那場血戰,竟是誤會一場!而那喬峰,正是當年那個契丹嬰孩!”
堂下一片嘩然。有人憤慨,有人唏噓,更有人破口大罵。
說書人繼續道:“喬峰當時麵色慘白,連退三步,喃喃自語不可能。但鐵證如山,由不得他不信!這時徐長老又取出汪老幫主遺書,更是坐實了他的身世…”
淩霄默默聽著,手中茶盞漸涼。雖然早知道結局,但親耳聽到這段故事,仍覺心中沉重。英雄末路,莫過於此。
“…最讓人心寒的是,那馬夫人康敏竟也出麵作證,言之鑿鑿地說喬峰與她有私,因求歡不成而報複!”說書人搖頭歎息,“這等汙蔑之詞,本不足信,奈何眾人皆被仇恨蒙蔽雙眼…”
堂下有人喊道:“那喬峰作何反應?”
說書人一拍醒木:“好教諸位得知!喬峰當時仰天長笑,笑聲震得杏子林落葉紛紛!他道:喬某行事,但求問心無愧!既然丐幫容不下我,這幫主之位,不要也罷!說罷竟自斷打狗棒,擲於地上!”
滿堂寂靜。即便是對喬峰有偏見的人,也不禁為這等氣概動容。
“後來呢?”有人急切追問。
“後來…”說書人壓低聲音,“喬峰欲離去,但眾人圍攻。他雖身受重傷,仍以一人之力擊退群雄,最終飄然而去。據說…是往少林寺方向去了,要查清自己的身世。”
堂下頓時議論紛紛。
“去了少林?莫非要對少林不利?”
“聽說玄苦大師遇害,會不會就是他乾的?”
“這等狼子野心,真是武林大患!”
淩霄放下茶盞,心中暗歎。劇情果然按原著發展了,他終究沒能改變什麼。或許這就是天意?抑或是世界的修正力?
他忽然想起那日卜算時朦朧的卦象。莫非從他來到這個世界起,某些重大的命運軌跡就已經注定難以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