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閣內的空氣仿佛還凝滯著方才那場直指人心的對話所帶來的沉重。王語嫣背對著眾人,肩頭細微的顫動漸漸平息,隻留下一個倔強而孤寂的背影,固執地望向窗外,仿佛要將自己融入那一片水天一色之中,逃避身後令人無措的現實。
段譽在一旁坐立難安,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嘴唇翕動了幾下,卻發覺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他求助似的看向淩霄,卻見對方已悠然起身,目光平和,並無繼續深談之意。
淩霄對段譽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必多言。有些心結,非外人可解,需得自渡。他稽首一禮,聲音溫和:“段公子,王姑娘,貧道叨擾已久,就此彆過。”
說罷,不待段譽回應,便轉身步出水閣。竹製棧橋在他腳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很快,那襲青袍便消失在湖畔垂柳的翠色煙靄之中。
離開了琴韻小築的靜謐,姑蘇城內的喧囂便如同潮水般湧來。街道上明顯比前幾日更加擁擠,攜刀佩劍的江湖人士隨處可見,天南地北的口音交彙在一起,談論的多是即將召開的“品茗賞花會”以及慕容公子的慷慨好客。
淩霄信步而行,神識如水銀瀉地,無聲無息地掠過熙攘的人群。那些看似尋常的交談、不經意流露的氣息,在他遠超常人的靈覺中,彙聚成一道道清晰可辨的暗流。
城東酒肆裡,幾個嗓門洪亮的丐幫弟子正唾沫橫飛地議論著幫中變故,語氣中對那位“契丹胡虜”的前任幫主憤恨不已,卻又對如今群龍無首的局麵透著一絲茫然;不遠處一桌看似富商打扮的客人,低聲交談間卻偶爾蹦出“糧草”、“水路”、“精鐵”等詞,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劃拉著某種簡易的地形圖。
城南客棧,入住了一群服飾統一、氣息精悍的漢子,腰間令牌隱約可見“秦”字標誌,行事低調,卻瞞不過淩霄的感知,那是大秦境內某個以紀律嚴明著稱的幫會。
甚至在一處僻靜的巷弄裡,他還捕捉到了一縷極其陰寒詭異的氣息,一閃即逝,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與四大惡人中某人的特征隱隱吻合。
而城西慕容家彆院方向,更是道道強弱不一的氣息彙聚,如同一個逐漸形成的漩渦中心。其中幾道,甚至頗為不凡,已達先天巔峰,乃至觸摸到了宗師的門檻。
這姑蘇城,已成了一鍋即將煮沸的水,表麵茶香氤氳,底下卻暗流洶湧,危機四伏。慕容複廣發英雄帖,將這許多本不相乾、甚至彼此有仇怨的勢力齊聚一堂,所圖絕對非小。絕非僅僅是為了品茶賞花,炫耀慕容家的武學底蘊那般簡單。
淩霄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在這紛亂的表象之下,似乎還有幾雙更加深沉、更加隱秘的眼睛,在暗中注視著這一切。是朝廷的探子?是其他大國的密諜?抑或是……慕容博那般隱藏至深的老狐狸?
他漫步至一座石橋之上,憑欄遠眺。運河上船隻往來如織,畫舫中傳出軟糯的歌聲,與岸上的江湖喧囂交織成一幅奇異的姑蘇繁華圖。
“道長,好巧。”一個略帶油滑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淩霄側目,隻見一個衣衫略顯破舊、眼神卻精明無比的漢子湊了過來,正是曾在酒樓有過一麵之緣、專靠販賣消息為生的“包打聽”。他搓著手,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道長也是來赴慕容公子的盛會?嘿嘿,這幾日姑蘇城裡可是熱鬨得緊呐,各方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淩霄淡淡一笑:“貧道隻是隨處走走。”
“是極是極,”包打聽嘿嘿笑著,壓低了聲音,“不過道長可得留神些。聽說……不止中原武林,連吐蕃、西夏那邊都有人摸過來了。慕容公子這麵子,可真是不小。就剛才,我還瞧見吐蕃國師鳩摩智大師的儀仗進城了呢,那排場,嘖嘖……”
他看似閒聊,實則是在賣弄消息,目光閃爍地觀察著淩霄的反應。
淩霄心中微動,鳩摩智也來了?這位大輪明王武功極高,性情乖張,他此番前來,絕不可能隻是為了給慕容複捧場。
“多謝相告。”淩霄神色不變,自袖中取出一小塊碎銀,彈入包打聽手中。
包打聽接過銀子,笑得更歡了,又東拉西扯了幾句江湖軼事,這才心滿意足地溜走了。
淩霄重新將目光投向運河。水流潺潺,映著天際流雲。山雨欲來風滿樓。慕容複攪動風雲,引得群雄彙聚,卻不知自己能否掌控住這局麵?還是最終會引火燒身,玩火自焚?
他預感到,這場所謂的“品茗賞花會”,絕不會平靜收場。或許,它將成為點燃某個巨大火藥桶的引線。
風波將起,這溫柔的江南水鄉,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江湖震蕩。而他,恰好處在這風暴眼的邊緣。
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觀?還是……
淩霄輕輕摩挲著指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紅塵煉心,或許正需在此等波瀾之中,方能見得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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