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中的死寂持續了足足三四息的光景,仿佛時間都被那輕描淡寫吹散火焰刀的一幕給驚得凝固了。微風拂過,卷起幾片花瓣,落地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那個依舊安坐的青袍道人身上,驚駭、敬畏、茫然、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無數張臉上交織變幻。那口氣……那輕飄飄的一口氣!竟能化解吐蕃國師霸道的奪命一擊?這已完全超出了他們對“武功”二字的理解範疇!
鳩摩智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如同金紙。他胸膛劇烈起伏,握著玉念珠的手抖得厲害,那串價值連城的玉珠幾乎要被他捏碎。驚駭過後,是滔天的羞怒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冰涼恐懼。他不是輸在招式精妙,不是輸在內力不如,而是輸在了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無法企及的層次上!對方那一眼,那口氣,仿佛不是在應對他的殺招,而是在……拂去一隻嗡嗡作響、擾人清靜的蠅蟲!
這種絕對的、令人絕望的差距,比任何慘烈的失敗都更摧折人的心氣。
淩霄緩緩抬起眼眸,目光平靜地落在臉色煞白的鳩摩智身上,沒有勝利者的得意,也沒有被偷襲者的憤怒,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淡然,仿佛看的不是一位威震西域的國師,而隻是一個被嗔怒之心蒙蔽了靈台的迷途之人。
他開口,聲音依舊平和清越,卻像帶著某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園中:
“國師,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執著勝負,便是心魔。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這話語,如同暮鼓晨鐘,重重敲在鳩摩智的心頭,也敲在場中每一個人的心上。方才那玄妙的道法闡述,結合此刻這神乎其技的手段,再聽這蘊含佛理機鋒的勸誡,竟讓人產生一種強烈的矛盾與震撼感——這道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鳩摩智渾身猛地一顫,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些什麼狠話找補顏麵,卻發現任何言語在對方那深不可測的手段和洞徹人心的目光前,都顯得無比蒼白可笑。再留下去,不過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有性命之憂!
他死死瞪了淩霄一眼,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混雜著怨毒、驚懼、不甘,最終儘數化為一片灰敗的頹然。他猛地一跺腳,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壓抑著極致憤怒和羞恥的低吼,連一句場麵話都再說不出口,猛地轉身,絳紅色僧袍拂過地麵,卷起一陣疾風。
“我們走!”他對著隨行的喇嘛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聲音嘶啞難聽。
那群吐蕃喇嘛也早已被嚇破了膽,聞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簇擁著他們的國師,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匆匆離開了這讓他們顏麵儘失的彆院。那來時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的氣焰,此刻消散得無影無蹤,隻剩下狼狽不堪的背影。
直到鳩摩智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園中的眾人仿佛才被解除了定身法一般,猛地鬆了一口氣,隨即,巨大的嘩然聲如同潮水般爆發開來!
“看……看到了嗎?剛才那是……”
“就……就吹了口氣?鳩摩智的火焰刀就……沒了?”
“這……這位道長究竟是哪路神仙?!”
“我的天,這簡直是……簡直是陸地神仙手段!”
驚呼聲、議論聲、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淩霄身上,充滿了狂熱的好奇與敬畏。先前那些存了看熱鬨心思、甚至暗自輕視的人,此刻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慕容複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淩霄出手驚退鳩摩智,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替他解了圍,但他心中卻沒有半分感激,反而充滿了忌憚、嫉妒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這道人的手段太過詭異莫測,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和理解範圍。有這樣的人在場,他所有的計劃都顯得如同兒戲!他強擠出一絲笑容,想要上前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拉攏關係。
段譽則是一臉興奮與自豪,仿佛剛才大出風頭的是他自己一般,拉著王語嫣的衣袖激動道:“王姑娘你看到沒?淩道長!我就說道長是真正的高人!”
王語嫣怔怔地點了點頭,美眸望著淩霄,充滿了震撼與一種茫然的好奇。表哥那般看重、甚至有些忌憚的吐蕃國師,在這位道長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那她熟讀的那些天下武學,在對方眼中,又算得什麼?
然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淩霄,對於周遭投來的無數道灼熱目光和紛雜的議論,卻恍若未聞。他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絲毫未亂的青袍,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目光掠過一臉激動想要上前說話的段譽,以及神情複雜的王語嫣,對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微微頷首示意,嘴角似乎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和笑意。
隨即,他便轉過身,在一眾敬畏、好奇、探究的目光注視下,步履從容,青袍微拂,不緊不慢地向著園外走去。
他沒有理會任何想要搭話的人,也沒有多看神色複雜的慕容複一眼,仿佛這滿園的豪傑、這剛剛發生的足以震動江湖的事件,都與他無關。
在無數道目光的護送下,他就這般飄然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月洞門外的花木扶疏之中。
來得突然,去得灑脫。
留下滿園的死寂之後又驟然爆發的巨大喧嘩,留下無數關於他身份和來曆的猜測與傳說,留下慕容複陰沉閃爍的目光和重重心事,也留下了一段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銘記終生、口耳相傳的驚世畫麵。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仿佛他隻是這紅塵俗世一個偶然的路過者,偶爾顯露崢嶸,驚鴻一瞥後,便再次隱入雲深不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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