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的夜色,濃得化不開。慕容家彆院的書房內,燈火通明,卻驅不散那股子陰冷壓抑的氣氛。白日裡賞花會的喧囂早已散儘,此刻這裡進行的,才是真正關乎陰謀與交易的暗麵。
慕容複坐在主位,臉上已沒了白日那完美無缺的謙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但指尖無意識敲擊扶手的動作,卻泄露了他內心的焦躁與不耐。他對麵,陰影之中,端坐著一個身影。
那人一身黑袍,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麵容枯槁,毫無血色,仿佛從古墓中爬出的屍骸。他並未開口,一股極其特殊、帶著金屬摩擦般滯澀感的意念波動,卻直接在慕容複的腦海中響起,正是段延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腹語術:
“慕容公子,閒話休提。老夫依約前來,你的人,何時可以動用?”那意念冰冷、直接,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是生鏽的鐵片在刮擦。
慕容複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壓下心頭的不快,擠出一絲笑容:“延慶太子何必心急?大事需得周密籌劃。眼下姑蘇城風雲際會,各方耳目眾多,貿然調動人馬,恐打草驚蛇。待時機成熟,我慕容家隱藏的力量,自會助太子一臂之力,擒下那段譽,助太子重返大理,拿回本該屬於您的一切。”
他話說得漂亮,實則是在虛與委蛇,拖延時間。他需要段延慶這把鋒利的刀去攪亂局勢,製造混亂,甚至牽製可能的敵人比如那個神秘的淩霄道人),但卻絕不想在自身計劃完成前,就過早地暴露實力,為他人做嫁衣。
段延慶那毫無生氣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冰冷的意念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嘲諷:“慕容公子倒是謹慎。隻怕你這‘時機’,要等到老夫須發皆白!你暗中囤積糧草軍械,聯絡各方豪強,所圖莫非隻是幫老夫擒一個段家小兒?你的‘複燕大業’,莫非是兒戲不成?”
慕容複心中猛地一凜,臉色微變。這老怪物果然不是易與之輩,竟對他的動向如此清楚!他強笑道:“太子說笑了。複國大業,自是第一要務。助太子,亦是助我。待我慕容氏光複大燕,兵強馬壯之時,借兵於太子,助您平定大理,不過是舉手之勞。屆時,你我為兩國之君,互為唇齒,豈不美哉?”
他畫下一張天大的餅,語氣慷慨激昂。躲在遠處以神識悄然感知的淩霄,卻清晰地捕捉到慕容複心跳加速、氣血微浮的跡象,顯然這番話他自己說得都未必全信。
段延慶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意念似乎也波動了一下,仿佛被那“兩國之君”的景象稍稍打動,但隨即變得更加森寒:“最好如此。若讓老夫發現你隻是利用於我……慕容家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未必擋得住老夫的腹語術和鐵杖。”
赤裸裸的威脅,讓慕容複後背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他乾笑兩聲:“太子多慮了,你我合作,貴在誠……”
話未說完,段延慶的意念猛地變得激動起來,打斷了他,那冰冷的波動中竟罕見地帶上了一種刻骨銘心的怨毒與痛苦,仿佛沉睡了多年的火山驟然噴發:
“段譽!段正淳!還有那個賤人!……”那意念在慕容複腦中尖嘯,“若不是她!若不是那個天龍寺外的夜晚!那個裝神弄鬼的白衣觀音!我段延慶何至於淪落至此?!麵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皇位被奪,血脈被竊!這一切,都要他們血債血償!”
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讓慕容複都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他隻知道段延慶與段正明兄弟有皇位之爭,卻不知其中還有如此隱秘的恩怨情仇。
段延慶的意念因激動而更加扭曲嘶啞:“段譽……那個小雜種!他憑什麼?憑什麼能活得光明正大,受萬人追捧?他那個不知廉恥的娘,刀白鳳!那個自詡擺夷族聖女,卻在天龍寺外……用那種方式羞辱於我!……他們都得死!尤其是段譽,我必須抓到他!我要讓他嘗遍世間極痛,要讓他那對狗男女父母,跪在我麵前悔恨終生!”
那濃烈的恨意與殺意,幾乎要透過神識傳遞過來,連遠處的淩霄都微微蹙眉。這段延慶心智已然扭曲,對段譽的執念,已不僅僅是出於政治權力的爭奪,更摻雜了被羞辱、被毀滅後的瘋狂報複欲。
慕容複聽得心驚肉跳,一方麵暗喜段延慶對段譽的恨意如此之深,正好可為己所用;另一方麵卻也對此人的瘋狂更多了幾分忌憚。與虎謀皮,稍有不慎,便會被反噬得屍骨無存。
他連忙安撫道:“太子息怒!此等深仇大恨,必當百倍報之!段譽那小子,如今就在姑蘇,插翅難飛!隻需耐心等待最佳時機……”
段延慶的激動緩緩平複下去,但那冰冷的殺意卻愈發凝實,意念重新變得毫無感情:“儘快安排好。老夫的耐心,是有限的。”
說完,那黑袍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更深的陰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書房內,隻剩下慕容複一人,臉色陰晴不定地坐在燈下,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捏得指節發白。
暗處的淩霄,也緩緩收回了神識,輕輕歎了口氣。
恩怨糾纏,如亂麻纏身。權欲、仇恨、野心……這些最熾烈也最黑暗的情緒,正在將這溫柔的江南水鄉,一步步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而段譽那小子,還沉浸在兒女情長之中,渾然不知自己已成了風暴中心最醒目的靶子。
這局棋,越來越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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