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離去時留下的那縷幽香,似有還無,在房中縈繞片刻,終究敵不過窗外湧入的帶著水汽的夜風,漸漸消散無蹤。
淩霄依舊盤坐榻上,雙目微闔,神色平靜,仿佛方才那妖嬈與危險並存的少女從未出現過。但他擴散開的神識,卻如一張無形的大網,輕柔地覆蓋著以客棧為中心的方圓數裡之地。
他能“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如同夜霧中飄忽的幽靈,在揚州城的屋脊巷道間幾個起落,便輕盈地落入城中一處看似普通的富家宅院。那宅院看似安靜,內裡卻蟄伏著數道氣息,陰冷、詭譎,與綰綰同出一源,卻又更為老辣深沉。顯然,那裡是陰癸派在揚州的一處秘密據點。
“陰癸派……”淩霄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魔門兩派六道之首,其觸角果然早已深入這江南重鎮。綰綰的出現,絕非偶然。他們必然也是為了楊公寶庫,或者說,是為了寶庫中那枚邪帝舍利而來。
那妖女年紀雖輕,一身天魔功卻已得了真傳,詭變莫測,尤其擅長精神魅惑之法,防不勝防。今日她前來試探,一是對自己這個突然出現在寶庫附近的神秘道人心存疑慮,二來,恐怕也是自負技藝,想看看能否輕易拿下,或至少摸清底細。
隻可惜,她挑錯了對象。天魔功雖妙,終究未脫武學藩籬,針對的是人的七情六欲、精神意念。而淩霄所修,乃是直指大道的先天一炁,煉氣化神,神魂穩固,道心澄澈如鏡,不染塵埃。那天魔音、天魔場於他而言,不過是鏡麵上的些許浮塵,清風拂過,便了無痕跡。
“看來這揚州城,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淩霄緩緩睜開眼,心中已有決斷。
綰綰的試探隻是一個開始。陰癸派既然已經注意到了他,絕不會善罷甘休。今日來的隻是一個綰綰,下一次,或許就是派中長老,甚至是那位神秘莫測的“陰後”親自出手。他雖然不懼,卻也不想在此刻就與魔門第一大派陷入無休止的糾纏之中。他遊曆天下的目的是煉心悟道,而非爭強鬥狠,卷入這些門派紛爭的泥潭。
更何況,寶庫之秘他已探查清楚,邪帝舍利也暫時被他加固了封印。雙龍也已北上,此地於他,已無太多留戀。
神識如同潮水般繼續向外蔓延,細細感知著這座夜幕下的城市。
果然,不止陰癸派。
幾股不同於中原武學的彪悍氣息,隱藏在碼頭區的貨棧之中,帶著草原的腥膻與狼性,應是突厥人的高手。他們也對這和氏璧或寶庫)有興趣?
另有一些氣息,或陰戾,或霸道,或飄忽,分散在城中各處,顯然來自不同的江湖勢力和門閥探子。整個揚州城,看似繁華依舊,實則已是暗流洶湧,成了一個巨大的火藥桶,隻待一點火星,便能引爆驚天動地的混亂。
和氏璧擇主的傳聞,楊公寶庫的誘惑,已將天下太多野心家和勢力的目光吸引到了此地。接下來,恐怕將是連場的明爭暗鬥,血雨腥風。
淩霄輕輕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東方天際已微微透出一絲魚肚白,漫長的黑夜即將過去,但這座城市真正的“風雨”,恐怕才剛剛開始。
他並不想成為這風雨的一部分。
是時候離開了。
目標——洛陽。
那裡不僅是和氏璧風波的中心,彙聚天下英豪,風雲際會;更有淨念禪院、慈航靜齋這等白道聖地。去見識一下此界佛門的修行之法,或許能與自身道途相互印證。而且,若所料不差,那兩個身負《長生訣》的小子,多半也會被這股漩渦卷入其中,奔向洛陽。屆時,或能再見。
既已決定,便不再猶豫。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並無多少的行囊,其實大部分物品都收在袖裡乾坤與壺天之術開辟的微小空間內。推開房門,客棧走廊空無一人,值夜的夥計也靠在櫃台上打著瞌睡。
他並未走正門,身形如一縷輕煙,自窗口悄無聲息地掠出,落在後方僻靜的小巷中。晨霧微涼,街道上隻有零星幾個早起謀生的小販,推著輪車,發出吱呀的聲響。
他辨明方向,正欲施展身法離去,腳步卻微微一頓。
在他的神識感知邊緣,一道熟悉的氣息正在快速移動,方向似乎是……北城門?那氣息靈動超然,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是師妃暄?她不在慈航靜齋或淨念禪院清修,如此匆忙現身揚州,所為何事?也是為寶庫?還是另有所圖?
淩霄目光微閃,隨即恢複平靜。無論其所為何來,都與自己無關了。
他不再停留,身形融入漸起的晨霧之中,向著北方,飄然而去。將這座即將陷入紛亂漩渦的揚州城,連同地底那躁動不安的邪異寶珠,一並留在了身後。
天光漸亮,映照著他青色的道袍,在官道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孤獨卻堅定的影子。
風雨將至,而我,已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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