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蜷縮在地,痛苦的呻吟如同破舊風箱,在死寂的山穀裡顯得格外刺耳。那不可一世的星宿老仙,轉眼間成了這般模樣,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左道之士都懵了。恐懼、驚疑、幸災樂禍、還有一絲兔死狐悲的茫然,種種情緒交織在每一張奇形怪狀的臉上。
烏老大握緊了手中的綠波香露刀,手心裡全是冷汗。他看不透,完全看不透。那陰影裡到底藏著什麼?一句話,就讓丁春秋落得如此下場?這手段簡直聞所未聞,近乎妖法!他環顧四周,隻見平日裡那些凶悍跋扈的洞主、島主們,此刻也都眼神閃爍,下意識地彼此靠攏,仿佛這樣才能汲取一點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剛剛還嚷嚷著要殺上靈鷲宮的洶洶氣勢,早已被這詭異的一幕徹底澆滅,隻剩下一片惶惶不安的死寂。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寂靜和丁春秋越來越微弱的哀嚎聲中,那道平淡的聲音再次從陰影中流淌出來。但這一次,不再是針對某一人,其聲調陡然一變,帶著一種古老而恢弘的韻律,仿佛穿越了無儘時空,直接在每個人的心湖深處響起:
“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無量上品…”
是《度人經》!
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平和與力量。它不像丁春秋那般以內力強行灌入耳膜,而是如同潤物無聲的春雨,悄然浸潤著所有人的神識。每一個音節都仿佛帶著淡淡的清光,拂過混亂的思緒,滌蕩著躁動的靈魂。
效果立竿見影,卻又因人而異。
那些本就隻是被童姥逼得走投無路、心中怨憤雖深卻並未完全泯滅良知的小洞主、小島主,聞聽這玄奧經文,隻覺得一股清涼之意自天靈蓋澆下,心中積鬱的戾氣、恐懼、焦躁竟如同被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平。他們臉上的凶悍漸漸消退,眼神變得迷茫,繼而浮現出一種久違的寧靜,甚至有人不自覺地鬆開了緊握的兵刃,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流露出追憶與悔恨交織的複雜神色。經文如同清泉,洗滌著他們被仇恨蒙蔽的心。
然而,對於那些惡貫滿盈、心性早已被貪婪和殘忍徹底腐蝕的積年老魔,這蘊含無上道韻和神識之力的經文,卻不啻於穿腦魔音!
“呃啊!”
“彆念了!頭痛!頭痛欲裂啊!”
“什麼鬼東西…滾出去!”
慘叫聲此起彼伏。他們隻覺得那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他們的腦仁上;又像是一根燒紅的鐵釺,粗暴地攪動著他們充滿汙穢惡念的識海。平日裡做的那些虧心事、害過的那些性命,此刻都如同鬼影般在眼前瘋狂晃動,帶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有人抱頭慘叫,滿地打滾;有人雙目赤紅,揮刀亂砍,卻不知目標何在;還有人試圖運功抵抗,卻發現內力越是催動,那頭痛和幻象就越是猛烈!
尤其是星宿派那群慣會溜須拍馬、手段歹毒的弟子,此刻受害最深。他們離丁春秋最近,平日裡作惡也多,此刻被這專門破邪滌穢的道音衝擊,一個個哭爹喊娘,醜態百出,有的甚至屎尿齊流,臭不可聞。
而蜷縮在地的丁春秋,更是雪上加霜。那經文的力量無孔不入,穿透了他紊亂的護體毒功,直抵他幾乎崩潰的心神。反噬的劇痛疊加這穿腦魔音,讓他恨不得立刻昏死過去,偏偏神識又被刺激得異常清醒,隻能更清晰地感受那無邊的痛苦和…恐懼。他終於徹底明白,陰影中的存在,若要殺他,真的不比碾死一隻螞蟻困難多少。那是一種他窮儘想象也無法理解的層次上的碾壓。
虛竹跌坐在地上,怔怔地聽著這突如其來的經文。他雖不通道家典籍,但這經文中的慈悲、度化之意,卻與他所修的佛理隱隱相通。他隻覺得渾身暖洋洋的,方才被化功大法侵蝕的經脈在這音韻中竟加速恢複,心中的驚懼也漸漸平複,隻剩下一種莫名的安寧與感動。他雙手不由自主地合十,低聲跟著默念起熟悉的佛號,眼神清澈,與周圍的混亂痛苦形成了鮮明對比。
整個萬仙大會,徹底亂了套。
原本是烏合之眾的造反聯盟,此刻更是分崩離析。有的跪地懺悔,涕淚橫流;有的抱頭鼠竄,隻想立刻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有的則陷入自身心魔幻象,瘋狂攻擊著身邊的一切…
造反?攻打靈鷲宮?爭奪盟主?
此刻哪還有人記得這些?在這直擊靈魂的道音滌蕩下,每個人都被迫直麵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欲望與罪孽。所有的野心、圖謀,在這宏大而慈悲的道韻麵前,都顯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陰影之中,淩霄靜立如初,口中《度人經》不停。他並非想度化所有人,這些左道之士良莠不齊,惡根深種者眾。他隻是借此機會,以無上道音洗滌此地衝天的怨氣與汙穢,順便…給某些人一個認清本心、自我選擇的機會。
若能因此讓少數人迷途知返,自是功德一件。
若不能,那也是他們自身的緣法。
經文字句在空中交織,化作無形的漣漪,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這片汙濁的山穀。群魔亂舞之象漸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之中,眾生百態的顯露。
這場所謂的“萬仙大會”,已然名存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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