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人經》的餘韻尚未在山穀中完全消散,那宏大清正的道音仿佛仍縈繞在耳,滌蕩著殘留的汙穢與戾氣。穀中一片狼藉,方才還群情洶洶的左道之士,此刻有的癱軟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靈;有的則麵露慚悔,低聲啜泣;更有甚者依舊抱頭呻吟,未能從心魔幻境中徹底掙脫。丁春秋蜷縮如蝦,氣息奄奄,再無半分威脅。那場預想中的血腥廝殺,竟以這樣一種誰也未曾料到的方式,近乎詭異般地平息了。
就在這片詭異的寂靜與茫然之中,穀口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卻極有章法的破風聲!
“靈鷲宮尊主駕到!何方妖孽,在此聚眾喧嘩!”
一聲清冷的嬌叱劃破空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緊接著,數十道白色身影如同靈鶴般掠入穀中,身法輕盈迅捷,瞬間便占據了山穀各處要害之地。這些女子皆身著白衫,手持長劍,神色冷峻,目光如電,行動間默契十足,赫然便是靈鷲宮九天九部的精銳。
她們的出現,立刻讓穀中本已驚惶的眾人更是心頭一緊,剛剛平複些許的恐懼再次湧了上來。靈鷲宮!她們果然來了!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隻見四位白衣少女抬著一頂軟轎,轎簾低垂,穩穩當當地落在場地中央。轎簾一掀,一個身影緩步而出。
並非眾人想象中那女童模樣,此刻的天山童姥,顯然已度過了一次返老還童的虛弱期,恢複成了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形貌。她身量不高,卻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儀,麵容姣好中帶著幾分冷冽,雙眸開闔間精光閃爍,不怒自威。她目光如冷電般掃過全場,將穀中這混亂不堪、人人帶傷、甚至許多人麵露懺悔的詭異景象儘收眼底,那冰冷的臉龐上也不由得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錯愕。
這…是怎麼回事?
按照她收到的消息和以往對這些旁門左道的了解,此刻此地應是群魔亂舞、叫囂著要殺上縹緲峰才對。她本已做好了血腥鎮壓、大開殺戒的準備,甚至存了借此機會徹底清理一批不安分分子的殺心。可眼前這景象…倒像是有人先她一步,把這群烏合之眾狠狠收拾了一頓,而且用的還是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方式?
她的目光最先落在蜷縮在地、氣息微弱的丁春秋身上,眉頭猛地一蹙。這老怪怎麼也在此地?還落得如此下場?看這情形,分明是練那邪功遭了極厲害的反噬,幾乎去了半條命。
緊接著,她看到了跌坐在地、正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念著佛號的虛竹。這傻小子怎麼也在這兒?看他模樣雖有些狼狽,卻並無大礙,眼神依舊清澈,甚至…比上次見時,內力似乎還渾厚了不少?
最後,她的目光才掠過那些失魂落魄的洞主島主,以及少數幾個看到她出現、試圖強裝硬氣卻掩不住眼中恐懼的頭目,如烏老大之流。
烏老大被童姥那冰冷的目光一掃,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就想跪下,但眾目睽睽之下,又強自忍住,硬著頭皮拱了拱手,聲音乾澀地搶先開口:“童…童姥…您老人家來了…我等…我等並無反意,隻是…隻是那丁春秋逼迫…”
“放屁!”童姥冷哼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刺骨的寒意,瞬間打斷了烏老大的狡辯,“爾等聚在此地,莫非是請本姥姥來喝茶的不成?”
她脾氣乖戾,殺心本重,雖見場麵詭異,但多年積威之下,見這些奴仆竟敢私下聚眾,怒火依舊上湧,袖袍一拂,就欲下令動手先殺幾個立威。
“師伯!且慢動手!”
就在這時,虛竹掙紮著爬起來,快步走到童姥麵前,臉上帶著焦急和懇求,雙手合十深深一揖:“師伯息怒!他們…他們其中許多人也是受了丁春秋的蠱惑和脅迫,並非真心作亂…而且…而且方才已有高人懲戒過他們了,您看…”
他笨嘴拙舌,不知該如何解釋剛才那匪夷所思的經文化劫之事,隻好指著地上呻吟的丁春秋和那些神色惶然、甚至帶淚的洞主們。
童姥動作一頓,再次仔細看向那些人。果然,他們眼中的恐懼並非全是對她,更多的似乎還殘留著對剛才某種經曆的驚悸,而且不少人確實是一副幡然醒悟、後悔不迭的模樣。尤其是那丁春秋,慘狀絕非裝出來的。
真有高人?童姥心中疑雲大起。她目光銳利如鷹,再次細細掃視全場,尤其在那片陰影巨岩處停留了片刻,卻依舊察覺不到任何異常的氣息。能在她眼皮底下藏得如此之深,還能將丁春秋和這數百左道之士弄成這般模樣…那“高人”的修為,恐怕已到了不可思議之境。
她性子雖暴戾,卻絕非無腦之輩。眼前情形,強行鎮壓已非上策,反而可能激起不必要的變數,甚至得罪那位神秘的“高人”。更何況,這些奴仆若真能因此番懲戒而心生畏懼悔意,倒比一味殺戮更利於掌控。
心中念頭電轉,童姥臉上的厲色稍緩,但威嚴不減。她冷哼一聲,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人:“既然有高人‘替’本姥姥教訓了你們,又看在這傻小子為你們求情的份上…”
她刻意頓了頓,讓那壓力充分彌漫開來,才繼續道:“今日便饒爾等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今日起,各洞各島供奉加倍!若有再犯,株連全族!聽到沒有!”
聲音如同寒冰,砸在每個人心頭。
眾人如蒙大赦,哪裡還敢有半分異議,紛紛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多謝童姥不殺之恩!屬下再也不敢了!謹遵童姥法旨!”
童姥滿意地看著這群重新匍匐在地的奴仆,心中那口惡氣總算出了大半。她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丁春秋,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對屬下揮揮手:“把這老怪拖下去,看好了,彆讓他死了。”她還要從他嘴裡撬出些東西。
處理完這些,童姥的目光再次若有所思地投向那片陰影,心中暗自揣測著那未曾露麵的“高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而此刻,淩霄早已悄然離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一場足以掀翻靈鷲宮統治的叛亂,就以這樣一種戲劇性的方式,暫告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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