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淩霄那“玄光溯影”揭示的關鍵線索——幽冥閣殺手那獨特的扭曲火焰烙印,陸小鳳如同在漫漫長夜裡終於望見了一盞指路明燈,整個人都活絡了起來。之前的焦躁無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屬於“四條眉毛陸小鳳”特有的、混合著精明、好奇與旺盛鬥誌的光芒。
“道長,您在此靜候佳音便是!剩下的跑腿查探的活兒,交給我陸小鳳!”他用力拍了拍胸脯,臉上重新掛起了那標誌性的、帶著幾分痞氣的笑容,“幽冥閣的雜碎,既然還敢露頭,還陷害到我朋友頭上,那就彆怪我陸小鳳把他們的老鼠窩再掏一遍!”
他並未急著去京兆府大牢告知朱停這個好消息——在未能拿出切實證據翻案前,貿然行動反而可能打草驚蛇。當務之急,是順著那烙印的線索,找到潛伏在京城的幽冥閣殘餘勢力,撬開他們的嘴,拿到足以洗刷朱停冤屈的鐵證,甚至揪出背後的主謀。
陸小鳳的江湖能量,在此刻展現得淋漓儘致。他如同一條滑溜無比的魚,迅速融入了京城龐大而複雜的三教九流網絡之中。賭場、酒肆、暗巷、乃至某些官員府邸的後門……都留下了他看似隨意、實則目標明確的身影。他動用的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法:人情、金錢,以及他那足以讓許多人心甘情願開口的“陸小鳳”三個字。
淩霄則依言留在客棧,並未跟隨。他依舊每日靜修,神識卻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不著痕跡地籠罩著偌大的京城。他能“聽”到陸小鳳那活躍而堅定的精神波動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穿梭,能“看”到無數與之相關的、或明或暗的信息流正在被調動、整合。這是一種奇妙的體驗,觀察一個此界的“凡人”如何運用其智慧與人脈去解決難題,本身亦是紅塵煉心的一部分。
不過一日的功夫,陸小鳳便帶著初步的成果,風風火火地回來了。
“道長,有眉目了!”他灌了一大口涼茶,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那手腕有烙印的殺手,綽號‘鬼手’,是幽冥閣覆滅後僥幸逃脫的幾個核心骨乾之一,手段狠辣,尤其擅長易容和機關暗算,與王扒皮密室現場的痕跡完全吻合!”
“更重要的是,”陸小鳳湊近了些,聲音更低,“我查到這家夥最近經常在城西的‘千金台’賭坊出沒,而且似乎和賭坊幕後一個叫‘錢老爺’的神秘人物往來密切。那‘千金台’背景很深,據說和京裡某位手掌實權的勳貴都搭得上線,平日裡龍蛇混雜,是藏身和交易的好地方。”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狡黠:“我已經讓司空摘星那猴精先去探路了,他身手利落,最擅長在這種地方來去自如。我們也得儘快行動,免得夜長夢多。”
淩霄聞言,微微頷首。陸小鳳的效率,確實超出他的預期。“你打算如何做?”
“硬闖肯定不行,‘千金台’守衛森嚴,背後勢力盤根錯節,容易惹來大麻煩。”陸小鳳顯然早有計較,“我打算扮作豪客混進去,先找到‘鬼手’或者那個‘錢老爺’,設法套取情報,最好能拿到他們與陷害朱停相關的物證或者口供。司空摘星會在暗處策應,以防不測。”
他的計劃聽起來頗為冒險,但考慮到京城複雜的環境和對手的狡猾,這已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
“可需貧道同行?”淩霄問道。
陸小鳳連忙擺手:“不不不,道長您這氣質,往賭坊裡一站,太紮眼了。您是我們最後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顯露。您就在這兒坐鎮,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失手了,或者對方有什麼我們對付不了的高手,還得靠您力挽狂瀾。”
他這話說得坦誠,也確實是眼下最穩妥的安排。淩霄雖有能力直接橫掃那所謂的賭坊,但那勢必會引發巨大的動蕩,過早暴露自身,反而不利於查明更深層的真相,也違背了他“紅塵煉心”、觀察引導而非強行乾預的本意。
“可。”淩霄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計劃。他沉吟片刻,自袖中取出一枚看似普通的折成三角狀的黃符,遞給陸小鳳,“此符蘊含貧道一縷道韻,可辟邪護身,關鍵時刻或可擋一次致命之厄。貼身收好,勿要離身。”
陸小鳳先是一愣,隨即鄭重地雙手接過,感受到那符籙上傳來的淡淡溫潤氣息,心中更是大定,珍而重之地將其塞進貼身衣物裡。“多謝道長!有您這寶貝,我心裡更有底了!”
是夜,華燈初上,京城西區的“千金台”賭坊迎來了它一天中最喧囂的時刻。賭徒們的呼喊聲、骰子的碰撞聲、銀錢的叮當聲混雜在一起,彙成一股欲望的洪流。陸小鳳換了一身綾羅綢緞,搖身一變成了來自江南的富商公子,搖著折扇,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傲氣與好奇,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踏入了這片是非之地。
而客棧中的淩霄,依舊靜坐,隻是神識分出了一縷,如同無形的絲線,遙遙附著在陸小鳳身上,關注著那賭坊之中的風雲變幻。
暗夜下的京城,一場圍繞著真相與陰謀的較量,在賭桌與暗巷之間,悄然拉開了序幕。幽冥閣的餘孽,究竟在這天子腳下,扮演著怎樣的角色?而他們陷害朱停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麼?這一切,都等待著陸小鳳去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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