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沙漏般無聲流淌，臥室裡終於歸於一片溫柔的靜謐。阿麗莎側臥在床榻之上，如雪般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曲線如絲綢般流暢舒展。她修長的雙腿仍輕輕搭在方辰陽腰間，仿佛纏繞著未儘的纏綿。方辰陽小心翼翼地為她拉過毛毯，薄絨的織物輕柔覆蓋住她私密之處，動作間帶著難以察覺的憐惜。她臉頰上殘留的紅暈未褪，像春日裡初綻的桃花，映襯著那精致絕倫的麵容，睫毛在睡意中微微顫動，仿佛蝴蝶棲息的羽翼。方才的激情耗儘了兩人所有的力氣，急促的喘息聲早已消散，唯有窗外夜蟲的輕鳴與窗簾拂動的窸窣聲，悄然編織著夜的韻律。
待阿麗莎呼吸漸沉，徹底陷入安穩的睡眠後，方辰陽緩緩起身。他披上那件深灰色的睡袍，衣襟鬆垮地垂落，露出胸膛上幾道淡紅的抓痕——那是阿麗莎情動時留下的印記，如同無聲的烙印。他赤腳走向浴室，地板的涼意滲透腳心，卻未能冷卻他胸腔裡翻湧的思緒。擰開淋浴開關的刹那，熱水如瀑布傾瀉而下，瞬間裹住了他挺拔的身軀。水珠沿著他肌肉的紋理滑落，流過鎖骨、胸膛、緊實的腰腹，仿佛試圖衝刷掉所有淤積的煩惱。可那些思緒卻如藤蔓般纏繞而來，在蒸騰的水霧中愈發清晰。
他閉上眼，任由水流衝刷耳畔，淋浴的水聲轟鳴如潮，熱水漸漸轉為微涼，他抬手抹去臉上的水珠，鏡中倒映出一張疲憊卻清醒的臉。那些煩惱並未被水流衝散，反而在潮濕的空氣中凝結成更沉重的霧。他關掉淋浴，裹上浴巾，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毛巾的紋理，仿佛試圖抓住某種答案。走出浴室時，月光已偏移了角度，阿麗莎的睡姿未變，毯子邊緣卻悄悄滑落了一寸。方辰陽輕歎一聲，俯身為她重新掖好被角，指尖觸碰她溫熱的手臂時，睡夢中的人兒忽然呢喃了一句模糊的夢語。
夜更深了，窗外的月光如薄紗般傾瀉而入，將臥室染成一片朦朧的銀灰色。方辰陽輕手輕腳地離開床沿，不願驚擾沉睡的阿麗莎，轉身坐在睡床旁邊的沙發上。沙發皮革的涼意透過單薄的睡袍滲入肌膚，他卻渾然不覺，目光始終凝望著阿麗莎沉睡的容顏。她枕上的發絲淩亂而柔軟，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散落在枕邊，勾勒出沉睡的輪廓。方才的激情與此刻的寂靜形成奇異的反差，仿佛一場絢爛的煙花在夜空綻放後，徒留灰燼與餘溫，空氣中仍漂浮著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息，卻已被冷寂悄然吞噬。
指尖無意識地摸索著茶幾上的煙盒，他抽出一支香煙點燃。火苗在黑暗中驟然亮起，又迅速被吞吐的煙霧湮滅。煙草的辛辣在口中彌漫，他重重地吐出一口煙，灰白色的煙霧如幽靈般在麵前繚繞盤旋。在朦朧的煙霧中，方辰陽恍惚看見時光的褶皺被悄然掀開，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仿佛回到了幾年前自己剛剛踏入大學校園的時刻。
那時的他，懷揣著滾燙的理想與對未來的篤定，踏進那座紅磚砌成的校門。陽光穿過梧桐樹葉的縫隙，在他腳下灑下斑駁的光影，年輕的臉上寫滿對世界的野心與好奇。圖書館的階梯上，他曾與誌同道合的友人徹夜暢談，辯論理想與現實的碰撞；深夜的操場邊，吉他弦音與詩歌交織，青春的熱血在星空下沸騰。那時的他堅信，未來是一張可以任由他揮毫潑墨的畫卷，愛情與夢想都該如烈酒般濃烈，不留遺憾。
突如其來的一件事讓自己在校園裡頹廢了，在高中時期談的女朋友和自己進了同一所大學，方辰陽攥緊懷中的紅玫瑰，指尖因興奮微微發顫。他精心策劃的燭光晚餐即將開場，卻在女生宿舍樓拐角處撞見一幕足以讓血液凝固的場景——徐豔豔被一個男人緊緊摟在懷中，兩人唇齒交纏，曖昧的喘息聲刺破寂靜。
方辰陽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憤怒如岩漿般噴湧。他衝上前一把撕開那對糾纏的身影，一拳頭裹挾著風聲砸向男人臉頰，第二拳狠戾地擊中小腹，男人踉蹌後退，喉間擠出半句咒罵：“我……”卻在看清來人的瞬間僵在原地。
方辰陽也怔住了。那張因疼痛扭曲的臉，竟然是江海洋。玫瑰從指縫間滑落，花瓣沾上塵土。方辰陽攥緊的拳頭仍在顫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像一頭發怒的困獸，卻不知該撕碎眼前這對男女，還是該先碾碎心中崩塌的信任。江海洋扶著牆勉強站穩，嘴角滲出血絲，眼神卻透著某種挑釁的平靜。而徐豔豔蜷縮在牆角，淚水將妝容暈成狼狽的灰影。
霧氣更濃了，方辰陽喉頭哽著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一句沙啞的質問：“為什麼？”回應他的，卻是江海洋一聲嗤笑與徐豔豔垂落的眼簾。夜色徹底吞噬了玫瑰的香氣，徒留三個僵持的身影，在命運的拐角處，淪為彼此青春裡最不堪的注腳。
三個人曾是高中同學，江海洋和徐豔豔兩家住的不遠，是相鄰的兩個小區，兩家因為各自所處的交際圈不同。徐豔豔家裡父母是雙職工，雖非大富大貴，卻以勤勉構築起安穩富足的生活，家中處處浸潤著小康之家的暖意。而江海洋是一個不折不扣富二代，父親開了一家實業公司，在當地小有名氣；母親在市區黃金地段經營著兩家酒店，賓客盈門，財源如江水滔滔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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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豔豔和方辰陽在高三的時候確定了戀愛關係，兩人約好要進同一所大學，進入大學後去見雙方的父母，然後一起畢業，進修，工作，一直到兩人結婚，生子，最後相約白頭。方辰陽就是在這樣的憧憬下，努力的學習。終於考上了和徐豔豔約定的京市工業大學，得償所願的方辰陽就在剛剛還幻想著兩人約定要見雙方父母的場景，此時的方辰陽——夢碎了。
夜色如墨，宿舍樓前的路燈在冷風中搖曳，將三人的影子拉得細長而扭曲。江海洋斜倚著牆，嘴角滲血的傷口讓他笑得愈發猙獰。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語調裡浸滿譏誚：“方辰陽，你瞪著眼珠子看什麼呢？徐豔豔的心在我這兒，她早膩了你那窮酸理想。她想要的生活，你攢一輩子也未必夠——名車、珠寶、隨便刷的卡，我爹的產業夠她躺平一輩子。而你？嗬，奮鬥？奮鬥到白頭也隻能啃冷饅頭吧！”他放肆的笑聲如刀，剜向方辰陽繃緊的神經。
方辰陽喉頭哽著灼痛，目光如釘般刺向徐豔豔。她垂眸避開視線，卻將手臂更緊地挽住江海洋，仿佛要將自己嵌進對方的血脈裡：“辰陽，彆執著了。和海洋在一起，是我高考完就定下的。他給的未來是鍍金的，而你……太苦了。”她聲音顫抖，卻如判決般利落，“我們那時候說過的話，不過是年少不懂事的夢話。”
方辰陽攥緊的拳頭發出骨節脆響，心痛如鈍器碾過胸腔。他深吸一口冷風，逼出最後一句詰問：“你真決定了？哪怕……哪怕我們曾一起熬過的夜、許過的願？”徐豔豔終是未抬眼，頭抵在江海洋肩頭，聲音悶悶地傳來：“當我知道海洋也考上工大那天，我就知道該怎麼選了。”
江海洋得意地攬緊徐豔豔，兩人身影在燈光下融成一道刺眼的金邊輪廓。方辰陽僵立原地，仿佛被抽去魂魄的雕像。夜風卷起滿地殘葉，嘲笑著他掌心捏碎的、名為“愛情”的幻影。
方辰陽跌跌撞撞回到宿舍時，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提線木偶。他癱倒在床鋪上，雙目空洞地盯著天花板，渾濁的月光從窗簾縫隙滲入，在他失焦的瞳孔裡投下斑駁的碎影。向來朝氣蓬勃的展鵬察覺到他異樣的沉默，湊近床邊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辰陽，你這是怎麼了？不是約了徐豔豔出去燭光晚餐嗎？”見方辰陽仍如石像般緘默，展鵬撓了撓頭，語氣裡不自覺地摻了幾分戲謔：“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哥們，這年頭失戀就跟食堂的飯菜一樣，吃膩了也就習慣了，我都經曆好幾回了，早練出鐵石心腸了。”
另一張床鋪上的王誌斌聞言，立刻皺眉打斷：“展鵬，你這哪是安慰人，分明是往傷口撒辣椒麵！辰陽，彆聽他在那胡咧咧。”他翻身坐起，目光誠摯地望向蜷縮在陰影裡的方辰陽，“不就是談戀愛嗎？大學正是芳華正茂的時節，何不另覓知心人？我認識一位學姐，溫柔體貼得像四月春風，保準能撫平你心上的皺痕。都說年齡大些會疼人，咱也嘗嘗被疼惜的滋味，總比在這冷冰冰的夜裡自個兒熬強，你說呢，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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