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轅門處,六月的驕陽似火,將石獅子曬得滾燙。
鬃毛上的鎏金在熾熱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遠處,一陣整齊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帶著震得地麵發顫的威儀,滾滾而來。
張侖手搭涼棚,極目遠眺。
隻見明黃色的龍旗在隊伍最前方獵獵飄揚,旗麵上的五爪金龍栩栩如生,仿佛活了過來,在風中舒展鱗爪,儘顯威嚴。
“陛下駕到!”
張侖低喝一聲,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
徐延德、王守仁、杭雄、沈希儀以及一眾總兵,連忙整了整鎧甲,神色莊重,快步迎上前去。
塵土飛揚中,朱厚照的禦駕越來越近。
他未坐龍輦,而是騎著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身姿矯健。
身上穿著輕便的鎧甲,甲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襯得他原本稚嫩的臉龐多了幾分英氣。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行人單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甲胄碰撞的脆響在營門前回蕩,帶著一股肅殺之氣,令人心生敬畏。
朱厚照勒住馬韁,目光緩緩掃過跪在地上的眾人,最後落在王守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都起來吧。軍中人,不必多禮。”
“謝陛下!”
眾人齊聲應道,起身時,膝蓋在滾燙的石板上留下了淡淡的印記。
“陛下,營中已備好,隨時可以開始。”
王守仁上前一步,拱手恭敬道。
他腰間的尚方寶劍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劍穗上的珍珠在甲胄間閃著光,格外引人注目。
朱厚照點點頭,調轉馬頭。
“帶路吧。”
一行人行進在京營的大道上,兩側的士兵列著整齊的隊列,鎧甲在陽光下亮得晃眼。
他們手中的長槍斜指地麵,槍尖上的紅纓隨風飄動,遠遠望去,像一片紅色的海洋,波瀾壯闊。
“這些士兵……”
朱厚照勒住馬,目光落在一個年輕士兵身上。
那士兵臉上還帶著稚氣,卻站得筆直,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胸前的鎧甲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儘顯堅韌。
沈希儀連忙解釋:“回陛下,這幾日每日操練六個時辰,弟兄們都卯足了勁。”
朱厚照滿意地點點頭。
“好。是塊好料子。”
說話間,已到演武場中央的高台。
張永連忙扶著朱厚照下馬,踏上台階。
高台上的龍椅鋪著厚厚的軟墊,朱厚照卻沒坐,隻是站在欄杆邊,望著下方黑壓壓的士兵,神情專注。
“開始吧。”
他淡淡道。
王守仁轉身,對著台下揮了揮手。
“咚——咚——咚——”
三聲沉悶的鼓聲響起,震得人耳膜發顫,仿佛敲在了人們的心頭。
鼓聲落下,演武場東側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步兵方陣邁著正步走了過來,五千名士兵排成五十列,每一列都像用尺子量過似的筆直,整齊劃一。
他們穿著厚重的鎧甲,手裡握著長戟,步伐一致,鎧甲碰撞的聲音彙成一片,像悶雷滾過大地,氣勢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