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踹翻了老婆婆的破碗還不夠。
又抬腳朝著一個縮在牆角的孩童踢去。
孩童嚇得尖叫,往娘懷裡鑽。
孩子娘撲在前麵,硬生生挨了一腳,悶哼一聲,嘴角滲出了血。
“住手!”
一聲怒喝從人群後傳來。
朱厚照循聲望去,正是茶館裡那個說他是雄主的讀書人。
那讀書人快步上前,擋在流民麵前,對著衙役拱手道:“幾位官爺,住手吧。”
“他們都是受災的百姓,已經夠可憐了,何苦再打?”
領頭的衙役斜睨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誰啊?穿得人模狗樣的,想多管閒事?”
“在下雖無官職,卻也知道‘民為邦本’的道理。”那讀書人挺直腰板,“這裡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區,怎能容你們如此欺淩百姓?”
“便是要驅趕,也該好言相勸,照顧一下老弱婦孺,怎能動輒打罵?”
他聲音朗朗,說得有理有據。
周圍漸漸圍攏了些看熱鬨的百姓,有人忍不住點頭:“這先生說得對,這些衙役太過分了。”
朱厚照站在人群外,聽著這話,心裡熨帖得很。
這人不僅有眼光,還有正義感,敢在這種時候站出來,是個有擔當的。
對他的好感度,又多了幾分。
張永卻急壞了,悄悄拽了拽朱厚照的袖子:“少爺,咱們快走吧,這兒人多眼雜,要是鬨起來,怕傷著您。”
朱厚照沒動,隻是盯著前麵:“再看看。”
他倒要看看,這些衙役能無法無天到什麼地步。
領頭的衙役被那讀書人說得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你個臭讀書人,知道什麼?”
“這是張禦史家的地界!張禦史說了,不許這些叫花子汙了地方,衝撞了貴人!”
“識相的趕緊滾,不然連你一起抓去衙門,打你個擾亂治安!”
那讀書人卻不為所動:“禦史是朝廷命官,當以體恤百姓為己任,怎能如此視流民為草芥?”
“我今天就站在這兒了,倒要看看你們敢把我怎麼樣!”
“嘿,還真有不怕死的!”領頭的衙役怒了,揮了揮手,“給我打!讓這酸儒知道,什麼叫規矩!”
旁邊兩個衙役立刻擼起袖子,舉著水火棍就朝那讀書人砸去。
那讀書人雖是秀才,卻也隻是個文弱書生,哪裡見過這陣仗?嚇得往後縮了縮,卻還是梗著脖子沒躲。
“住手!”
朱厚照低喝一聲,眼神一冷。
一直候在旁邊的趙虎等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聽到朱厚照的吩咐,趙虎身形一晃,像道影子似的衝了過去。
“嘭!”“嘭!”
兩聲悶響。
那兩個舉著水火棍的衙役,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被趙虎一腳一個踹倒在地,疼得嗷嗷叫。
領頭的衙役嚇了一跳:“你們是什麼人?敢打官差?”
趙虎沒理他,隻是擋在那讀書人麵前,眼神冰冷地盯著剩下的兩個衙役,那氣勢,嚇得他們手裡的水火棍都掉了。
周圍的百姓也看呆了。
這幾個穿著短打的漢子,身手也太厲害了吧?
那讀書人更是愣在原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趙虎,又看了看人群外那個氣定神閒的“朱少爺”,眼裡滿是疑惑。
朱厚照緩緩走了出來。
陽光照在他臉上,明明是少年模樣,卻透著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他沒看那幾個衙役。
隻是走到那讀書人麵前,淡淡開口:“這位先生,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