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裡的空氣仿佛凝滯成冰,透著刺骨的寒意。
朱厚照的目光死死盯著地上的方案,指尖因用力而捏得發白。
半晌,他才從牙縫裡擠出話來,聲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張永。”
張永身子猛地一抖,連忙應道:“奴婢在。”
“你帶著錦衣衛去六科。”
朱厚照抬眼,眸子裡沒有半點溫度。
“找到那個王倫,讓他簽字。”
“他要是識相簽了,這事就算了。”
朱厚照頓了頓,語氣狠戾。
“他要是還敢拿‘祖宗家法’搪塞,錦衣衛,給朕把他砍了。”
張永嚇得臉都白了。
陛下竟真要殺人?還是殺六科的都給事中?
這要是傳出去,朝堂怕是要炸鍋。
“陛下,這……這是不是太急了?”
張永還想勸。
“王倫是老臣,要是殺了他,怕是會惹得文官集團不滿,不如再……”
“再什麼?”
朱厚照猛地一拍案,案上的茶杯都震得跳起來。
“再讓他拿‘祖製’堵朕的嘴?再讓六科把朕的方案壓著不辦?”
他站起身,走到張永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帶著壓迫。
“張永,朕給你兩條路。”
“要麼,去六科讓他們簽字。”
“簽了,皆大歡喜;不簽,就按朕說的,殺了王倫,換個能簽字的來。”
“換的人要是還不簽,就接著殺,直到有人簽為止。”
“要麼,”
朱厚照的目光更冷了。
“你現在就告訴朕,你不敢去,那朕就換個人去,至於你……”
後麵的話沒說,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不去,就是抗旨,抗旨的下場,隻有死。
張永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這才明白,陛下這次是真動了怒,不是隨口說說。
他咬了咬牙,心裡暗罵王倫不識抬舉,嘴上卻隻能躬身。
“奴婢遵旨!奴婢這就去!”
死道友不死貧道,王倫你彆怪我,誰讓你非要跟陛下硬碰硬呢?
朱厚照揮了揮手,沒再看他。
“去吧,彆讓朕等太久。”
“是!”
張永連忙爬起來,撿起地上的方案,踉蹌著往外走,連腳步都有些虛浮。
出了暖閣,張永直奔錦衣衛指揮使司。
他找到陸炳留在京的副手,點了十個精銳錦衣衛,個個都是手上沾過血的狠角色,腰間的繡春刀閃著寒光。
“張公公,您這是……”
副手見他臉色不對,連忙問。
“彆多問,跟我去六科。”
張永把方案往懷裡一塞,壓低聲音。
“陛下有旨,六科都給事中王倫拒不簽署改製方案,讓他簽,他要是不簽……”
他做了個“砍頭”的手勢,眼神狠了幾分。
“陛下說了,殺!換個人,不簽就接著殺,直到有人簽為止。”
副手愣了一下,隨即躬身。
“屬下明白!”
十個錦衣衛立刻跟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六科衙門趕。
街上的行人見是錦衣衛和司禮監的公公一起,都紛紛避讓,沒人敢多看一眼。
到了六科衙門門口,王倫正坐在值房裡,跟幾個給事中喝茶。
嘴裡還在念叨:“陛下年輕,不懂祖宗家法,咱們做臣子的得勸,不能讓他壞了規矩……”
話沒說完,就見張永帶著十個錦衣衛闖了進來,繡春刀的寒光晃得人眼暈。
給事中們嚇得都站了起來,王倫也皺起眉,站起身。
“張公公,你帶錦衣衛來乾什麼?難道陛下要治我們的罪?”
“王大人,彆緊張。”
張永強壓著心裡的慌,擠出個僵硬的笑,從懷裡掏出方案,遞過去。
“陛下還是念著老臣的,再給您一次機會,簽了吧,簽了這事就過去了,大家都好看。”
王倫看著方案,又看了看張永身後的錦衣衛,臉色沉了下來。
“張公公這是來逼宮的?我都說了,祖製不可違!這字,我不簽!”
他把方案往桌上一推,梗著脖子。
“彆說帶錦衣衛來,就是帶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簽!我倒要看看,陛下敢不敢因為一份方案,殺了六科的都給事中!”
“王大人,你這又是何苦呢?”
張永歎了口氣,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非要逼陛下動手?”
“動手?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