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大堂裡,劉大夏剛從家裡趕來,還沒來得及坐下。
就見一個小吏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手裡捧著一張皺巴巴的紙,臉色發白。
“大人,您……您快看看這個!街上賣的‘大明報’,上麵寫您……寫您是秦檜!”
劉大夏皺著眉,接過報紙,目光落在“兵部尚書劉大夏欲裁邊軍,百姓怒斥秦檜再世”的標題上。
手指猛地一顫。
他飛快地往下讀,看到“經陛下審核”五個字時,隻覺得一股氣血直衝頭頂,喉嚨裡一陣腥甜。
“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濺在報紙上,染紅了“秦檜”兩個字。
“大人!”小吏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劉大夏。
“您沒事吧?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劉大夏眼前發黑,手指死死攥著報紙,嘴裡喃喃道:“陛下……陛下怎麼能這麼對我……我是為了大明……我不是秦檜……”
話沒說完,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小吏連忙讓人把劉大夏抬到後堂,又瘋了似的往太醫院跑。
兵部大堂裡亂成一團,官員們看著地上的血跡和那張報紙,個個臉色慘白。
連兵部尚書都被氣暈了,這“大明報”也太嚇人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京城的文官圈子。
那些平時愛拿“祖製”擋事、或是暗地裡貪墨過的文官,看到報紙上劉大夏的下場,個個嚇得心頭發顫。
要是以後自己的“醜事”也被印在報紙上,被百姓指著鼻子罵,那還怎麼做人?
“不行!得抵製這‘大明報’!不然以後咱們誰都沒好果子吃!”
“對!寫奏折!讓陛下停了這報紙,說這報挑唆百姓、擾亂朝綱,萬萬不能留!”
一群文官聚在吏部尚書馬文升的府裡,七嘴八舌地議論,個個義憤填膺,卻難掩眼底的慌亂。
馬文升看著眼前的同僚,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他也覺得這報紙太尖銳,可陛下既然敢辦,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現在寫奏折抵製,怕是會觸陛下的逆鱗。
可沒等他勸,文官們已經各自回家寫奏折。
不到一個上午,內閣的值房裡就堆滿了奏折,全是請求陛下“停辦大明報”“嚴懲辦報之人”的,案上堆得像座小山,連李東陽的座位都被占了一半。
李東陽看著滿案的奏折,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些文官,平時辦正事沒這麼積極,一涉及自己的利益,倒是跑得比誰都快。
可他也知道,這事不能不管,要是任由文官們鬨下去,要麼觸怒陛下,要麼寒了文官的心,不管哪一種,都不是好事。
“罷了,還是去見見陛下,跟他好好說說,看看能不能讓報紙的語氣軟一點,彆再這麼尖銳了。”
李東陽收拾了幾份有代表性的奏折,揣在懷裡,快步往坤寧宮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