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暖閣中,春風輕拂,卷著海棠花瓣悠悠飄落,恰巧落在夏儒的青布長衫之上。
他剛向朱厚照詳細說完染坊與皇莊合作的細節,此時還攥著圖紙,手指微微發顫。
就在這時,朱厚照溫和的聲音響起:“夏先生,你彆害怕,朕不是要給你立什麼虛職,是真要讓你做事。”
夏儒連忙抬頭,目光與朱厚照含笑的眼神交彙,心裡瞬間湧起一股暖流。
他趕忙又低下頭,聲音帶著幾分緊張:“草民……草民不怕,就是怕自己做不好,辜負陛下的信任。”
朱厚照擺了擺手,語氣親昵:“做不好可以學,朕信你這實在勁兒。”
“以後彆自稱草民了,你是朕的嶽父大人,阿綰的父親,跟朕還用這麼生分的稱呼?”
夏儒猛地愣住,眼眶瞬間泛紅。
他一個織染匠,從未想過能與“皇親”沾邊,更沒想到陛下會親口喚他“嶽父大人”。
他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最後重重磕頭:“臣……臣謝陛下恩典!”
這聲“臣”喊得哽咽,卻比之前的“草民”多了幾分底氣。
朱厚照看著他激動的模樣,笑著說道:“你要幫朕管理皇莊紡織業,經常要去京郊的皇莊,有時候還要和布商、工匠打交道,身邊沒個人護衛可不行。”
“朕給你授個錦衣衛千戶的職,不用你去查案抓人,就是讓你辦事的時候能帶上幾個錦衣衛校尉,一來安全,二來也方便調遣人手。”
夏儒徹底驚住了,錦衣衛千戶雖說不是什麼高位,可那是能直接調動校尉的實職!
他連忙又要磕頭,朱厚照抬手攔住:“不用多禮,這不是給你的特權,是給你辦事的方便。”
“等紡織業走上正軌,你要是不想乾了,朕再給你換個閒職,絕不勉強。”
夏儒連忙懇切道:“臣願意乾!臣願意為陛下效力!”
“有錦衣衛的護衛,臣去皇莊考察、教工匠染布也放心,絕不會讓陛下失望!”
朱厚照點點頭,目光落在他攥著的包袱上,問道:“你家裡除了阿綰,還有沒有及冠的兒子?要是有,讓他去國子監讀書吧。”
“國子監裡有最好的先生,能學經史子集,也能學治國之道,以後學好了,也好回來幫你打理紡織業,或者為朝廷效力。”
這話如同驚雷,炸得夏儒頭暈目眩。
國子監那是皇子皇孫、勳貴子弟才去的地方,他的兒子竟能有這樣的機會!
他嘴唇哆嗦著,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臣……臣家裡還有個小兒子,名叫夏臣,今年十六,還沒及冠。”
“他從小就愛讀書,就是家裡窮,隻能請鎮上的老秀才教幾句,臣一直覺得委屈了他……”
朱厚照笑著道:“十六正好,正是讀書的年紀。”
“朕給你記著,封後大典結束後,就讓他去國子監報到,朕會跟國子監祭酒打招呼,讓先生多照看他。”
“以後他要是學得好,考個功名,那是他自己的本事;要是想幫你,朕也允他回紡織作坊,沒人敢攔著。”
夏儒再也控製不住,跪倒在地,對著朱厚照連連磕頭,額頭磕在金磚上“咚咚”作響:“臣謝陛下!臣代犬子謝陛下恩典!陛下的大恩大德,臣就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不完!”
朱厚照笑著打趣:“起來吧,磕壞了頭,阿綰該心疼了。”
他讓張永上前扶起夏儒,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朕給你在京郊皇莊附近找了個四合院,不算大,也不奢侈,院子裡有棵老槐樹,還有個小菜園,你可以種點蔬菜,跟在大興縣家裡一樣。”
“那院子離皇莊近,你去作坊辦事方便;周圍都是錦衣衛的營房,安全得很,不會有人敢來騷擾。”
“你妻子和小兒子進京後,就能直接住進去,家具被褥朕都讓人備好了,不用你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