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徐光祚與英國公張懋,幾乎是以一種急迫到近乎失態的姿態,踩著朝靴衝進了暖閣。
他們神色慌張,腳步急促。
兩人麵色凝重如墨,仿佛頭頂壓著千斤重擔。
手中緊緊攥著的急報,紙張早已被捏得滿是褶皺,似在無聲訴說著邊關危機的緊迫。
“陛下!大事不好!”
徐光祚率先躬身,聲音急促而帶著幾分顫抖。
“套虜擁眾踏冰入河套,延綏、寧夏兩地邊軍接連送來急報,說‘聲息甚急’,怕是要大舉來犯!”
張懋見狀,也趕忙跟著躬身,神情同樣嚴肅至極。
“陛下,套虜往年多在開春犯邊,今年竟提前踏冰而來,顯然是有備而來,邊軍兵力吃緊,需儘快定奪!”
朱厚照原本正專注地看著軍報的反饋統計。
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冊子,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霾。
“套虜敢在此時犯邊,是覺得朕剛推行新政,無暇顧及邊事?”
說罷,他對著門外大聲喊道:
“張永!立刻傳旨,召兵部王守仁、京營張侖、江彬、杭雄、沈希儀,速來暖閣議事!”
“奴婢遵旨!”
張永應了一聲,隨即快步跑出去。
那腳步聲急促而慌亂,仿佛每一聲都敲在眾人的心弦上。
不到半個時辰,被召的人便陸續趕到了暖閣。
王守仁身著兵部侍郎官袍,手中還緊緊攥著邊軍糧草的冊子,腳步匆匆。
神色間滿是憂慮。
張侖則是一身戎裝,鎧甲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
顯然是從校場直接趕來,身上還帶著訓練場的肅殺之氣。
江彬、杭雄、沈希儀三個武將,更是腰佩繡春刀,刀鞘上的裝飾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他們的氣息還帶著趕路的急促,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眾人齊聲道: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
朱厚照抬手,聲音沉穩而有力,指了指案上的急報,神色凝重地說道。
“套虜入河套,延綏、寧夏告急,今日召你們來,就是議議該如何應對。”
他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語氣中帶著幾分刻意的“謙遜”。
“朕年少,雖知邊事重要,卻不懂具體兵事。你們都是朝中能臣,有的帶過邊軍,有的管過軍務,儘管放開了說,不用忌諱。”
這話一出,暖閣裡的氣氛反倒穩了幾分。
眾人心中暗自思量,陛下看似放權,實則是讓眾人暢所欲言,避免有人因顧忌“君威”不敢說真話。
如此一來,倒是能更有效地商討出應對之策。
英國公張懋最先開口,作為老臣,他對邊軍的虛實了如指掌。
“陛下,套虜此次犯邊,兵力恐不下三萬。”
“延綏、寧夏邊軍常年欠餉,雖去年陛下補發了部分,可兵力仍不足兩萬,硬拚怕是難敵。”
定國公徐光祚緊接著補充道。
“張公說得對!”
“而且套虜踏冰而來,行動迅速,邊軍要是等朝廷調兵再反應,怕是會誤了戰機。”
“當務之急,是先讓附近有兵力的將領整兵,隨時準備馳援。”
王守仁上前一步,動作沉穩而利落,他翻開手裡的糧草冊,眼神專注而認真。
“陛下,臣剛查了兵部存檔,保國公朱暉現駐宣府,麾下有京營調撥的五千精銳。”
“都禦史史琳在大同,手裡也有三千邊軍預備役。”
“這兩人一個懂戰陣,一個善統籌,若讓他們‘整兵聽調’,可最快馳援延綏、寧夏。”
“五千加三千,共八千兵力,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