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早就吩咐，宮內宴會能免則免，就算有宴會，也不準鋪張，怎麼還花這麼多酒錢？”
朱厚照越說越氣，把賬本一推，站起身在暖閣裡踱來踱去。
“這裡麵肯定有問題！要麼是有人中飽私囊，借著采買的名義貪汙；要麼就是光祿寺的人辦事不力，被外麵的商戶坑了！”
他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看向張永。
“張永，朕給你一個任務，你暗地裡去查！”
“奴婢遵旨！”張永連忙躬身。
“不準聲張，悄悄查。”朱厚照叮囑道，“先去光祿寺，問問采買的具體流程，跟哪些商戶合作，采買的價格是多少，對比一下民間的市價。”
“再去查賬本上的經手人，從光祿寺卿到下麵的采買官、庫吏，一個個查，看看他們有沒有私下收受商戶的好處，有沒有把采買的銀錢揣進自己腰包。”
“還有，戶部核賬的時候，有沒有發現異常？為什麼明明開銷暴漲，戶部卻隻是上報，沒有追查？順便也查查戶部的核賬官，是不是跟光祿寺串通一氣！”
朱厚照的語速越來越快，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朕要的是實據，不管是誰，隻要牽扯其中，不管官階大小，一律嚴查！考成法剛推行，就有人敢頂風作案，真是膽子肥了！”
張永心裡一凜，連忙道：“奴婢明白！陛下放心，奴婢一定悄悄查探，把所有實情都查清楚，絕不放過任何一個貪官汙吏！”
“記住，彆打草驚蛇。”朱厚照道，“光祿寺牽扯的人可能不少，先從采買官和商戶入手，拿到證據再動手，彆讓他們跑了，也彆讓他們串供！”
“奴婢記住了！”張永躬身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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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已經開始盤算——這件事牽連甚廣，光祿寺卿是從三品官員，背後說不定還有人撐腰，查起來得格外小心，既要拿到證據，又不能驚動太多人。
朱厚照看著他，語氣緩和了些。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朕等著你的回話，越快越好。”
張永重重磕頭：“奴婢遵旨！”
看著張永轉身走出暖閣的背影，朱厚照重新坐回龍椅上。
拿起那本光祿寺的賬本，手指在“三十餘萬兩”幾個字上輕輕劃過，眼神冷冽。
他就不信了，自己厲行節儉，反倒讓這些人鑽了空子！
光祿寺掌管皇宮膳食、祭品、宴會等事務，是開銷的大頭。
要是這裡麵出了貪腐，那其他部門說不定也有問題。
“正好借著這件事，好好整頓一下宮內的采買製度。”朱厚照喃喃自語，“考成法不能隻管地方官員，京裡的這些部門，更得管嚴點！”
暖閣外，五月的陽光依舊毒辣。
張永快步走向司禮監。
心裡盤算著查案的步驟——先派東廠的番子去光祿寺當差，混進采買隊伍，摸清流程；再讓錦衣衛去查合作的商戶，看看采買價格是不是比市價高，高出來的銀子去哪了；最後再核對賬本上的經手人，一個個排查。
他知道，這件事辦好了，是大功一件。
辦不好，不僅會讓陛下失望，還可能得罪光祿寺背後的勢力。
可他更知道，陛下這次是真的動了怒，要是查不出個結果，自己也沒法交代。
張永加快腳步，司禮監的值房就在前麵。
他得趕緊安排下去，爭取早日查出真相，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複。
而此刻的光祿寺內，光祿寺少卿、寺丞在和采買官李慶密談。
桌上擺著一疊銀票。
兩人笑得眉眼彎彎，完全不知道，一場針對他們的暗查，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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