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大用的聲音在昏暗的牢房裡回蕩。
“畢竟安化王和寧王意圖不軌啊。”
這幾個字,像釘子一樣紮在劉瑾和陸炳心上。
劉瑾的眼神動了動。
之前的冷硬多了一絲複雜。
他和穀大用,確實有過一段舊情。
當年朱厚照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們都在東宮當差。
劉瑾管文書,穀大用管灑掃。
偶爾會一起在東宮的廊下吃點小酒,聊幾句家常。
那時候朱厚照還單身,沒娶夏皇後。
偶爾會跟他們開玩笑,說以後登基了,給他們都升個好差事。
沒想到,時過境遷。
一個成了東廠廠公,一個成了禦馬監掌印。
最後卻要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你倒還有點眼力見。”
劉瑾的聲音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過,陛下早就知道他們的心思,你現在說這些,晚了。”
穀大用笑了笑,笑得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帶著幾分自嘲。
“咱家知道晚了,從被抓的那天起就知道了。”
“隻是可惜啊,當年在東宮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看向劉瑾,眼神裡帶著一絲懇求。
“劉公公,咱們都是從東宮出來的,看在當年一起伺候皇爺的情分上,給咱家一個痛快,彆讓咱家受太多罪,行不?”
劉瑾沉默了片刻。
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扔給穀大用。
“這裡麵是鶴頂紅,喝了走得快,沒痛苦。”
“多謝劉公公。”
穀大用接住瓷瓶,手指摩挲著瓶身,像是在告彆什麼。
他抬頭看了看牢房的天花板,又看了看劉瑾和陸炳,輕聲道。
“替咱家給皇爺帶句話,咱家知道錯了,下輩子……再也不敢了。”
說完,他拔開瓶塞,仰頭將瓶裡的毒酒一飲而儘。
不過片刻,穀大用的臉色就變得青紫。
身體晃了晃,“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再也沒了呼吸。
劉瑾看著他的屍體,眼神裡沒什麼波瀾。
隻是對身後的獄卒道。
“把屍體裝麻袋,跟其他的一起運走,埋在西山,彆留痕跡。”
“是!”
獄卒連忙上前,熟練地將穀大用的屍體裝進麻袋。
陸炳看著這一幕,輕聲道。
“劉公公,咱們該去處理剩下的人了,天快黑了,得趕在天亮前辦完。”
劉瑾點點頭,轉身走出牢房。
“走,分頭行動,你去錦衣衛的牢房,我去東廠的,處理完在西城門彙合。”
“好!”
兩人快步走出詔獄,各自上馬,朝著不同的方向而去。
劉瑾回到東廠時,天色已經擦黑。
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了暗紅色。
東廠的牢房裡,還關著二十多個涉案的太監和文官。
都是穀大用的親信,或者收過藩王府賄賂的人。
劉瑾走進牢房區,檔頭連忙迎上來。
“公公,人都在裡麵,沒人敢鬨。”
“不用跟他們廢話。”
劉瑾道。
“每人給一杯毒酒,願意喝的,留個全屍;不願意喝的,直接動手,彆耽誤時間。”
“是!”
檔頭立刻讓人端來二十多杯毒酒,挨個送到牢房裡。
有的太監知道難逃一死,接過毒酒就喝了,沒什麼反抗。
有的文官卻還抱有僥幸,哭著求饒。
“劉公公,饒了我吧!我隻是收了點銀子,沒乾什麼壞事啊!”
劉瑾連眼皮都沒抬。
“收銀子就是壞事,陛下的律法,不是擺設。”
那文官還想再說什麼,旁邊的番子直接上前,捂住他的嘴,把毒酒灌了進去。
不到半個時辰,東廠牢房裡的涉案人員就全部處理完畢。
屍體被一個個裝進麻袋,扛上馬車,朝著西城門而去。
另一邊,陸炳回到錦衣衛衙門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街上隻有零星的燈籠在晃。
錦衣衛的牢房裡,關著三十多個涉案的武官。
有京營的校尉,也有地方衛所的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