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主力成功渡江,並在樅陽以南站穩腳跟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淮西。江北各地的清軍據點頓時風聲鶴唳,尤其是那些由原左良玉舊部改編的綠營兵,更是人心惶惶,逃亡事件時有發生。
秦良玉並未在登陸場過多停留。她深知兵貴神速,必須趁清軍援兵未至、各地守軍驚魂未定之際,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撲此次戰役的首要目標——廬州合肥)!
帥帳之內,燭火通明。秦良玉與馬祥麟、劉宗敏、田見秀等主要將領圍著粗糙的淮西地圖,進行最後的戰術推演。
“母親,廬州城高池深,守將胡茂禎乃是多鐸麾下悍將,麾下有真滿洲兵數百,綠營兵逾五千,不可輕敵。”馬祥麟指著地圖上的廬州城標識,沉聲說道。
劉宗敏甕聲甕氣地接口:“督師,給末將五千兵馬,末將願為前鋒,先取了廬州西邊的舒城,斷了胡茂禎一臂!”他新附不久,急於立功證明自己。
田見秀則較為謹慎:“劉將軍勇猛可嘉,然我軍新至,情況未明。是否應先掃清廬州外圍據點,探明虛實,再圖攻城?”
秦良玉目光掃過地圖,最終落在連接安慶與廬州之間的官道及沿途城鎮上,緩緩開口:“祥麟所言不錯,廬州是塊硬骨頭。宗敏求戰心切,亦是好事。見秀穩重,亦合兵法。”
她頓了頓,手指沿著官道劃過:“然,我軍挾新勝之威,士氣正旺,而虜膽已寒。此刻若徐徐圖之,待多鐸援兵乃至,則戰機儘失!當以快打慢,以銳擊惰!”
她做出決斷:“馬祥麟!”
“末將在!”
“命你率本部白杆兵及忠貞營一部,共計八千,為大軍前驅,沿官道疾進,遇小股敵軍則殲之,遇堅固據點則繞之,務必在三日內,兵臨廬州城下,搶占城外有利地形,監視敵軍動向!”
“得令!”馬祥麟肅然領命。
“劉宗敏、田見秀!”
“末將在!”劉、二人出列。
“命你二人率忠貞營主力,共計七千,不必強攻舒城,可分兵佯動,牽製舒城及廬州以西敵軍。若其出城來援,則尋機野戰殲之;若其龜縮不出,則監視之,保障主力側翼安全!”
“末將遵命!”劉宗敏雖未能直接攻打廬州,但獨當一麵的任務也讓他摩拳擦掌。
“其餘各部,隨本督中軍行動,攜帶糧草輜重及……‘重器’,隨後跟進!”秦良玉特意強調了“重器”二字,眾將心中明了,那是指正在艱難運送上岸的“弘光四式”重炮。
軍議已定,明軍這柄剛剛出鞘的利劍,立刻開始了迅猛的突進。
馬祥麟率領的前鋒部隊,拋棄了部分不必要的輜重,輕裝疾進。沿途所遇清軍小股部隊和哨卡,幾乎望風而逃,偶有敢於抵抗者,在白杆兵和忠貞營的猛攻下也迅速被擊潰。明軍進軍速度極快,兵鋒直指廬州。
消息傳到廬州城,守將胡茂禎又驚又怒。他沒想到明軍動作如此之快,攻勢如此之猛。他一麵下令緊閉四門,全員上城防守,征發城內青壯協助守城,搬運滾木擂石;一麵再次派出流星快馬,向淮安的多鐸和北麵的其他清軍求援。
“將軍,明軍來勢洶洶,聽說有數萬之眾,更有秦良玉那老嫗親自統兵,其鋒不可擋啊!是否……是否暫避……”一名幕僚小心翼翼地建議。
“放屁!”胡茂禎怒斥道,“廬州乃江淮重鎮,豈能不戰而棄?本將軍麾下有五千勁旅,更有滿洲天兵助陣,城高池深,糧草充足,豈懼他秦良玉一老婦?再有言退者,斬!”
他雖如此說,但心中實則也十分忐忑。秦良玉的威名他早有耳聞,西線左良玉數十萬大軍覆滅的前車之鑒不遠。他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廬州堅固的城防,以及多鐸王爺能儘快派來援軍上。
兩日後,馬祥麟的前鋒部隊,一路排除微小阻礙,如期抵達廬州城南二十裡處紮營,並派出大量哨騎,將廬州城外圍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廬州城,這座江淮之間的雄城,已然清晰地暴露在明軍的兵鋒之下。
與此同時,劉宗敏和田見秀也率領忠貞營,對舒城形成了包圍態勢,並擊潰了一股從廬州派出、試圖試探忠貞營虛實的清軍騎兵,斬首百餘級,初戰告捷,極大地鼓舞了忠貞營的士氣。
又過了一日,秦良玉親率中軍主力,攜帶著大量的糧草和至關重要的攻城器械,包括那幾門用騾馬、人力艱難運輸的“弘光四式”重炮,抵達了廬州城南的前線大營。
站在營中臨時搭建的高台上,秦良玉遠眺著地平線上那座巍峨城池的輪廓,目光沉靜。她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開始。攻城,尤其是攻打廬州這樣的堅城,注定是一場慘烈而艱苦的較量。但她彆無選擇,也必須打贏這一仗。
她下令全軍休整一日,同時命令工兵和民夫,連夜開始在城外選取合適陣地,構築炮兵工事,特彆是為那幾門“驚雷”般的重炮,修建堅固而隱蔽的發射陣地。她要讓廬州城頭的清軍,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嘗到來自四裡之外的毀滅性打擊。
廬州城內外,戰雲密布,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場決定淮西歸屬的攻城血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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