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林殊測謊
省廳審訊室的白熾燈亮得刺眼，林殊坐在測謊儀前，指尖夾著傳感器的金屬片，冰涼的觸感順著指縫蔓延到心底。桌對麵的審訊員推過來一份文件，封麵上“張強案涉案人員問詢記錄”幾個字，像根針一樣紮在他眼底——自從在建築工地找到張強藏的“曇花”交易賬本後，專案組就盯上了所有和曇花工坊有關的人，而他，因為是林霧的弟弟，成了被重點問詢的對象。
“林法醫，我們隻是例行問詢，彆緊張。”審訊員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根據賬本記錄，十年前你曾給林霧彙過三筆錢，每筆都在五萬元以上，能說說這些錢的用途嗎？”
林殊的指尖微微收緊，傳感器的綠燈閃了一下。他看著桌對麵的審訊員，又瞥了一眼玻璃窗外——沈如晦站在那裡，眉頭皺得很緊，目光裡滿是擔憂。“是我哥讓我彙的，”他的聲音很穩，“他說要跟朋友合夥做生意，具體做什麼，他沒說，我也沒多問。”
測謊儀的筆尖在紙上劃過，留下一道平穩的曲線。審訊員點點頭，又拿出一張照片——是十年前林殊和林霧在曇花工坊門口的合影，照片上林殊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布袋，看不清裡麵裝的是什麼。“這張照片是2014年9月拍的，也就是工坊著火前一個月，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林殊的呼吸頓了一下，傳感器的紅燈突然閃了閃。他想起那天的事——林霧讓他把布袋裡的紐扣送到城郊的倉庫，說“彆讓任何人知道”，可他到倉庫時，隻看到一個穿黑色風衣的人，接過紐扣後就匆匆走了，連句話都沒說。“是我哥讓我送的樣品紐扣，”他避開照片上的布袋，“具體是什麼樣的，我記不清了。”
測謊儀的曲線突然波動起來，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尖銳的折線。審訊員的目光沉了下去：“林法醫，測謊儀顯示你在說謊。我們已經查過，那天你去的倉庫，就是現在的星火化工倉庫，而你送的‘樣品紐扣’，其實是摻了非法染料的半成品，是‘曇花’交易的關鍵貨。”
林殊的手指攥得發白，指節泛出青紫色。玻璃窗外的沈如晦突然抬手，似乎想進來，卻被旁邊的警員攔住。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審訊員：“我當時不知道那是非法染料，我哥隻說是普通的紐扣樣品，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送。”
“那你為什麼在工坊著火後，要把家裡和林霧有關的東西都燒掉？”審訊員拿出一份證人證言，“你鄰居說，2014年10月6日，也就是工坊著火後的第四天，你在家裡燒了很多東西，有衣服、照片，還有賬本，這又是為什麼？”
測謊儀的紅燈瘋狂閃爍，筆尖在紙上亂劃，像林殊此刻亂成一團的心。他想起那天的場景——警察上門調查，說林霧是工坊火災的嫌疑人，他怕家裡的東西會連累林霧，就把所有和林霧有關的東西都燒了，可他沒想到，這一燒，反而成了現在的“疑點”。“我是怕警察誤會，”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不想我哥被冤枉，所以才……”
“所以才毀滅證據？”審訊員的語氣嚴厲起來，“林法醫，我們知道你和林霧是兄弟，你想保護他，這我們能理解，但你要是一直隱瞞真相，不僅幫不了他，還會讓自己陷入麻煩，甚至可能影響到張強案和陳梅案的調查。”
林殊的頭垂了下去，傳感器的金屬片從指尖滑落。玻璃窗外的沈如晦終於忍不住，推開房門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文件：“他沒有說謊，燒東西的事，是我讓他做的。”
審訊員和林殊都愣住了。沈如晦走到桌前，把文件推過去——是十年前的警察問詢記錄，上麵有他的簽名：“2014年10月5日，我在高原收到林殊的電話，說林霧被懷疑是火災嫌疑人，我讓他把家裡和林霧有關的東西暫時處理掉，避免被彆有用心的人利用，栽贓給林霧。”
測謊儀的曲線漸漸平穩下來，紅燈也滅了。林殊抬頭看向沈如晦，眼底滿是震驚和感激——他沒想到，沈如晦竟然還記得十年前的事，還特意找到了這份記錄，幫他解圍。
“審訊員同誌，”沈如晦的聲音很堅定，“林殊是專案組的重要成員，他對‘曇花’案的了解，比我們任何人都多，而且他一直都在積極配合調查，沒有理由隱瞞真相。至於十年前的事，是我考慮不周，讓他做了可能引起誤會的事，責任在我，不在他。”
審訊員拿起問詢記錄看了看，又看了看測謊儀上平穩的曲線，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今天的問詢就到這裡。林法醫，後續如果有需要，還請你繼續配合。”
走出審訊室，走廊的燈光柔和了些。林殊看著沈如晦，聲音裡帶著哽咽：“你……你怎麼會有十年前的問詢記錄？”
“我一直都留著，”沈如晦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是林殊十年前給他打電話時，他記的筆記，“那時候我就覺得，林霧的事不簡單，總有一天會需要這些東西，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林殊接過紙條，指尖碰到上麵的字跡，心裡滿是暖意。他想起剛才在審訊室裡的緊張和害怕，想起沈如晦推門進來的那一刻，忽然明白——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沈如晦都會站在他身邊，像手術台上的搭檔一樣，替他擋掉不必要的麻煩，陪他一起麵對真相。
“謝謝你，沈如晦。”林殊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真誠。
沈如晦笑了，拍了拍他的肩：“我們是搭檔，不是嗎？走，去專案組，張強案的賬本還有新發現，我們得趕緊去看看。”
兩人並肩走向專案組辦公室，走廊的燈光落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林殊攥著手裡的紙條，心裡的不安漸漸散去——有沈如晦在，有這些十年前的線索在，他一定能查清林霧的事，查清“曇花”案的真相，給所有受害者，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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