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曖昧
深夜的專案組辦公室隻剩一盞台燈亮著，林殊趴在桌上，指尖劃過賬本上密密麻麻的交易記錄，困意像潮水般湧上來。自從測謊風波後，他們就沒日沒夜地查張強留下的賬本，試圖從蛛絲馬跡裡找出“曇花”餘黨的核心據點，連晚飯都隻隨便啃了個麵包。
“先歇會兒吧，”沈如晦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過來，放在他手邊，杯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驅散了些許寒意，“賬本一時半會兒查不完，彆熬壞了身體，你明天還要去法醫中心做陳梅的毒理複查。”
林殊抬起頭，眼底帶著淡淡的紅血絲，接過牛奶抿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你不也沒歇？”他瞥了眼沈如晦眼下的青黑，“從建築工地回來你就沒合過眼，比我還拚。”
沈如晦笑了笑，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旁邊，拿起賬本翻了兩頁：“剛發現個有意思的地方，你看這筆2014年的交易，收款方是‘星火化工’，但備注裡寫著‘曇花培育費’——化工廠哪需要培育曇花？這肯定是暗號，指的是他們非法染料的生產配方。”
林殊湊過去看，肩膀不經意間碰到了沈如晦的胳膊，兩人都頓了一下，又飛快地移開目光。辦公室裡很靜，隻有窗外的風聲和筆尖劃過紙頁的輕響，台燈的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暖得有些發燙。
“對了，”沈如晦忽然想起什麼，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遞給林殊，“上次去趙家村，老太太讓我帶給你的，說是林霧當年沒來得及送你的生日禮物。”
林殊接過布包，指尖輕輕摩挲著粗糙的布料——是個手工縫製的曇花形狀的荷包，針腳歪歪扭扭，和趙二餅那個沒繡完的荷包很像。他拆開布包，裡麵放著一枚完整的曇花紐扣，上麵刻著“小殊平安”四個字，是林霧的字跡。
“我哥……”林殊的聲音帶著哽咽，指尖捏著紐扣，眼眶漸漸紅了，“他總說忙，沒時間給我做生日禮物，沒想到他一直記著。”
沈如晦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心裡泛起點澀意，下意識地伸手，想拍他的肩安慰，手伸到半空又停住，轉而拿起桌上的紙巾遞過去：“他肯定希望你好好的，彆太難過。”
林殊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忽然抬頭看他，眼底還帶著未散的水汽：“沈如晦，你說……要是當年我沒把那些東西燒掉，是不是早就找到我哥的線索了？”
“彆自責，”沈如晦的聲音放得很輕，“當年的事不是你的錯，而且現在我們不是找到了嗎？紐扣、賬本、還有陳梅和張強的線索，很快就能抓住‘曇花’餘黨，給林霧一個交代。”
兩人靠得很近，呼吸交織在一起，台燈的光把彼此的影子映在牆上，緊緊貼在一起。林殊看著沈如晦認真的側臉，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手術台上見麵時的場景，想起他半夜陪自己查案、替自己擋掉測謊儀的麻煩，心裡某個角落忽然軟了下來——這個總是沉默寡言卻事事周到的人，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他最信任的依靠。
“牛奶涼了，我再給你熱一杯。”沈如晦率先打破沉默，起身往門口走，耳尖卻悄悄紅了。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林殊的聲音：“沈如晦，明天複查完，我們去吃上次林硯說的那家糖醋排骨吧？”
沈如晦腳步一頓，回頭看他，林殊正趴在桌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眼底的紅血絲被笑意衝淡，顯得格外柔和。“好，”他點頭，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暖意，“明天我早點忙完，陪你去。”
第二天下午，法醫中心的複查結束後，兩人如約去了那家餐館。餐館不大，卻很熱鬨，林殊點了一份糖醋排骨，還特意多加了份米飯——他記得沈如晦上次說過，這家的米飯很糯，配排骨剛好。
“多吃點，”林殊夾了一塊排骨放進沈如晦碗裡，“你昨天熬了那麼久，得補補。”
沈如晦接過，心裡暖暖的，也給林殊夾了一筷子青菜：“彆總吃排骨，也吃點蔬菜，營養均衡。”
兩人邊吃邊聊，從賬本裡的暗號聊到林霧的紐扣，從“曇花”餘黨的線索聊到未來的計劃，氣氛輕鬆得不像在查案，反倒像許久未見的朋友，在分享彼此的生活。
走出餐館時，夕陽正好，金色的光灑在街道上，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沈如晦看著身邊的林殊，忽然想起趙二餅留下的荷包，想起林霧刻著“平安”的紐扣，心裡忽然有個念頭——或許查完這個案子，他們可以不用總圍著屍體和線索轉，偶爾也能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走走路，看看夕陽。
“對了，”林殊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拿出一枚紐扣，遞給沈如晦——是枚新做的曇花紐扣，上麵刻著“如晦”兩個字，“我昨天在法醫中心閒的時候做的，給你，就當……謝謝你一直幫我。”
沈如晦接過紐扣，指尖碰到上麵光滑的刻痕，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他把紐扣放進貼身的口袋，抬頭看林殊，眼底滿是笑意：“謝謝，我會好好收著。”
夕陽下，兩人並肩往前走，影子在地上緊緊靠在一起，暖融融的光裹著淡淡的曖昧，像春天裡悄悄發芽的種子，在心底慢慢生長。他們都知道，現在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曇花”餘黨的線索還沒斷，查案的路還很長，但此刻的溫暖和默契，已經成了彼此心裡最堅實的支撐，讓他們有勇氣繼續走下去，直到把所有真相都揭開，把光明還給每一個等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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