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廳檔案室的空調總帶著股陳舊的灰塵味,林殊指尖劃過編號x73的檔案盒時,指腹沾了層薄薄的灰。盒子裡裝著三年前采石場槍擊案的原始記錄,紙張邊緣發脆,油墨在歲月裡褪成了淺褐色。
找到了。沈如晦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將一份屍檢報告抽出來,你看這裡。
報告上的死者照片被人用刀片刮過,邊緣參差不齊,露出底下泛黃的紙基。而本該附著照片的位置,貼著張打印的新照片——照片上的人臉被處理過,左眉角多了道疤痕,和林霧的臉有八分像。
刮痕邊緣有熒光反應。林殊打開紫外線燈,淡紫色的光線下,照片邊緣浮現出細碎的熒光粉末,是最近半年才動的手腳,用了新型粘合劑。
沈如晦翻到報告末尾的簽名頁,法醫簽名處有道極淡的壓痕,像是用相同的筆體描過一遍。他拿出顯微鏡,鏡頭下,李建國三個字的筆畫裡藏著另一個名字的輪廓——。
張法醫去年調去了物證科。林殊調出人事檔案,屏幕上的張法醫照片裡,左眉角有顆痣,和監控裡假林霧的位置一模一樣,他在模仿李法醫的簽名。
檔案櫃最底層的鐵盒發出輕微的響動,林殊伸手一摸,摸出個微型錄音筆,按下播放鍵,電流雜音裡飄出段對話:
......照片換好了,簽名也處理了......
屍檢結論改了嗎?
放心,把鈍器致死近距離槍擊,和林霧的槍型對上了......
錄音戛然而止,最後幾秒的電流聲裡,隱約能聽見礦洞的滴水聲。
沈如晦突然指向檔案盒內側,那裡貼著張泛黃的便簽,是李法醫的字跡:死者眉骨無疤,疑為偽造身份。便簽邊角卷著,顯然被人動過,又塞了回來。
李法醫早就發現了。林殊將便簽放進證物袋,他故意把便簽留在盒裡,就是等有人來翻這份檔案。
檔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張法醫舉著槍站在門口,左眉角的痣在燈光下格外顯眼:既然發現了,就彆想活著出去。
林殊猛地將檔案盒砸向他,沈如晦趁機按下警鈴。混亂中,張法醫的槍走火,子彈擦過檔案櫃,打穿了x73檔案盒,露出裡麵夾層的照片——那是張老照片,兩個小男孩舉著獎狀,左眉角都沒有疤,笑得露出豁牙。
那是......沈如晦愣住了。
我和林霧。林殊盯著照片,突然明白李法醫的用意,他早就知道有人要栽贓林霧,特意把我們小時候的照片藏在檔案裡,就是為了證明——林霧從來沒有眉角疤。
警笛聲從走廊儘頭傳來,張法醫慌不擇路地衝向窗戶,卻被趕來的警察按住。林殊撿起被打穿的檔案盒,照片上的兩個小男孩笑得燦爛,仿佛在說:真相藏在時間裡,總有一天會自己跳出來。
沈如晦看著那份被篡改的屍檢報告,突然輕笑:鏡像再像,也成不了真。
林殊點頭,將老照片揣進懷裡。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檔案上,篡改的痕跡在光線下無所遁形,像雪地裡的墨漬,看著刺眼,卻蓋不住原本的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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