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用鑷子夾起那片泛著蠟黃的骨片，指尖控製不住地發顫。骨片邊緣被打磨得光滑，內側卻布滿細密的刻痕，在無影燈下像某種扭曲的蟲爬痕跡——這是從無麵組織據點搜出的肋骨殘片，經檢測屬於成年男性，骨齡與三年前失蹤的礦工老王完全吻合。
“放大二十倍。”她低聲說，顯微鏡下的刻痕漸漸清晰，是由無數個“無麵”標誌和數字組成的密碼鏈。沈如晦站在她身後，指尖叩著桌麵，目光銳利如刀：“他們居然用活人肋骨當載體，夠狠。”
骨片突然在鑷子上輕微震動，林殊猛地抬頭，發現室溫不知何時降到了冰點，牆壁滲出細密的水珠。“這骨片有問題。”她迅速將其放入真空盒，水珠瞬間在盒壁凝結成霜，“溫度感應觸發？”
沈如晦調出老王的資料：“失蹤前在無麵組織控製的礦場打工，據說發現了他們偷采稀土的秘密。”他指向骨片邊緣的缺口，“這裡的齒痕不是工具造成的，像人咬的。”
顯微鏡下，缺口處果然殘留著人類牙釉質的痕跡。林殊突然想起什麼，翻出另一份報告——半年前在河底發現的無名碎骨，上麵同樣有咬痕，且刻痕風格完全一致。“他們在傳遞指令時，會讓成員‘啃食’骨片？”胃裡一陣翻湧，她強壓下不適，“這組數字‘739’，對應礦場的七號礦道、三號豎井、九號倉庫。”
“去現場。”沈如晦抓起外套，真空盒被他塞進防爆袋，“老王的工友說，他失蹤前總念叨‘骨頭會說話’，原來不是瘋話。”
礦道裡彌漫著鐵鏽和腐土的氣味，頭燈掃過岩壁，露出密密麻麻的鑿痕。林殊舉著紫外線燈，肋骨殘片在光線下泛出藍紫色熒光，刻痕裡的磷粉清晰顯現：“看，這裡藏著副指令——‘月圓夜，斷纜’。”
“斷纜？”沈如晦摸著礦道頂部的承重鋼纜，“這礦場的纜車纜繩早該換了，上個月剛出過故障。”他突然拽住林殊往後退，頭頂的鋼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幾根鏽跡斑斑的承重柱應聲斷裂。
林殊摔在沈如晦懷裡，看著真空盒裡的骨片，突然明白那些咬痕的意義——無麵組織用這種方式讓成員銘記指令，更用活人肋骨的痛感強化服從性。“還有這裡，”她指著熒光最亮的一處，“刻痕疊加了三層，最底下是‘滅口’，中間是‘替換’，最新的是‘待命’。”
纜車突然在遠處發出哐當巨響，沈如晦拽著她往出口跑，頭燈的光束裡，無數碎石從頭頂墜落。“他們知道我們來了！”他吼道，將防爆袋塞進林殊懷裡，“帶骨片回去破譯，我斷後！”
林殊被推出去的瞬間，回頭看見沈如晦拽住晃動的鋼纜，而真空盒裡的肋骨殘片，在劇烈顛簸中折射出冷光——那些刻痕在晃動中連成一句話：“無麵者，以骨為契，以血為證”。
礦道外的月光慘白如骨，林殊握緊防爆袋，聽見身後傳來鋼纜斷裂的轟鳴。她知道，這片肋骨殘片藏著的，不僅是指令，更是無麵組織用生命鋪就的血腥密碼。而此刻口袋裡的手機震動，是沈如晦發來的消息：“骨片裡有定位器，扔了！”
她猛地將真空盒擲向深淵，看著那片泛黃的骨片墜入黑暗，仿佛看見無數個像老王這樣的人，在無麵組織的陰影裡，連死亡都成了傳遞指令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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