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方他沒去過,但聽說過,上初中時班裡有個同學就是從北窪過來的,叫曹秀清,大家都叫他“窪客ki)”。
這個人窮啊,上初中的大小夥子了,吃不飽飯。連三合麵都吃不飽,郝光景還是第一次見有比他家還窮的。
曹秀清說了,他們家鄉40萬畝,全是鹽堿地,不長糧食。“春冬白茫茫,夏天水汪汪。旱了收螞蚱,澇了收蛤蟆。”
北窪窮,北邊的姑娘嫁到南邊來是上嫁,北邊的男人大多都打光棍。曹秀清的娘跟他說了,去外邊讀書,讀的好不好先不說,能帶回個媳婦來就行。
這是要去整治鹽堿地?鹽堿地怎麼整治?幾千年了不都是這樣式的,能改成啥樣?
人群中鬨鬨嚷嚷,郝立全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吵吧,鬨吧,估計今天晚上全縣的人都在“吵吵吵”。
等大家情緒稍稍穩定下來,村支書開始解答村民的問題。
“咱們幫著挖溝挖渠,把鹽堿灘都搞成高標準的台田、鹽田、養蝦池,可以養蝦、曬鹽,從南邊引過淡水來可以種棉花,這樣北邊的老百姓就能吃上飯了。”
“以鄉鎮為單位劃片包乾,自帶口糧、工具。縣財政補貼菜金。各公社負責工具、運輸,縣裡調撥柴油、機械支援。設“民工團營連排”,由乾部帶隊。”
“每戶抽12名青壯年,過完國慶就開拔!”
群裡有人高聲開玩笑:“能不能給我個排長乾乾啊?”
立即有人笑話他:“要一次官要個團長!”
眾人哈哈大笑。
又有人問了,“一家到底出一個還是兩人?”
郝立全拍板:“各家來隊裡報名,根據青壯年多少攤派名額,可以多報,不能少報,兩天時間報名,過了後天,各家不來簽名的我就隨意指派了!”
眾人一哄而散。
光景三個人一麵走一麵談論今天的消息。
“實在是太炸裂了,天馬上就冷了,這個時候去挖溝修渠,一去多少天啊!還要自己帶著口糧。純粹受罪。”
光彩一麵走一麵說,光景和光芒不說話,咱家裡兩個青壯年,肯定要去一個,不是光景就是光芒,那是去受累啊。
光芒不說話,他覺得會是大哥去。他還要去棚裡乾活。但他不能開口。
光景不說話,他覺得應該是自己去,光芒還小,沒長夠身量,乾了重活就長不高了。但他還不能說,他得跟翠花商量商量。她同意了他才能開口。
回到家,翠花正翹首以盼。聽了這話,翠花驚得不知該說啥,眼睛看向光景。
她知道,咱家要出一個人,一定是光景。沒有其他原因,他是大哥。
光景沒事人一樣,問翠花:“我去出夫,家裡你能弄過來嗎?”
翠花扯扯嘴,低下頭,“有啥弄不過來的,不還是那些事。”
光彩看看大哥,看看三哥,“大哥,我會幫著嫂子弄孩子弄家裡的。”
光芒趕緊表態:“大哥,我我我......”
光景笑話他:“怎麼還結巴了。又不是去打仗,不就是去乾活嘛,反正地裡活也忙完了,這兩天再收收尾就行了。光芒你看好家,幫著嫂子弄好家裡、地裡。”
光芒連連點頭,“放心吧大哥。”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沒費啥功夫。
各家有各家的一本經,其他人家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有人“啪啪”拍門,光芒去開門,是鄰居家一個小男孩,見有人開門,扔下一句話就跑了:“郝光景家,你家出兩個人,明天去村裡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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