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穿了一雙,拿了一雙。翠花不放心,又偷偷塞了一雙。
當視野中的田地由黑色變為白色的時候,大家知道,終於進入北邊沿海的鹽堿地了。
有人問領隊的:“這就快到了是吧?”
領隊的嗤笑,“還早呢,這才哪到哪!”
大家驚詫,這不已經是不長糧食的鹽堿地了嗎?怎麼還沒有到?
道路兩邊有勞作的農民,這裡的女人們普遍都戴著花花綠綠的圍巾,三角狀的圍巾蒙在頭上,裹住半張臉。紅的,白的,粉的,藍的,也算是這白茫茫鹽堿地上的一抹色彩。
很快,大家就知道這些婦女為啥裹著嚴嚴實實的頭巾了。
起風了,風吹起了鹽堿地上的沙,裹著土朝麵上吹來,張著嘴說話的人趕緊“呸呸呸”地吐著嘴裡的沙子。
大家縮起脖子,閉上嘴,可堿土還是鑽進衣領,在後頸上咬出一片刺癢的紅疹。路上也漸漸有了鹽堿土,人們驚訝地發現,鞋幫上很快結滿白霜似的鹽漬,走起路來,褲腿上還會蹭出“沙沙”的聲響。
風從渤海灣撲過來,卷著細碎的堿末,在大部隊身後拖出一道灰白的煙塵。
深秋的北窪荒原,風是硬的,裹著細碎的鹽粒,抽打在臉上像鈍刀刮過。極目望去,大地蒼茫,白堿如霜,一層層覆在龜裂的土殼上,像老天隨手撒了把粗鹽,醃透了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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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裡好多人是第一次來到北邊鄉鎮。看著這不同於南邊的景色,不禁暗暗稱奇。
光明看著這白茫茫的鹽堿灘,終於有了說話的欲望。“哥,你看這地,像鏡子一樣,是白的,那麼寬,那麼廣!北邊還真是地廣人稀呢,人均得多少田地啊!”
郝光景煩躁地皺皺眉頭,這孩子是不是傻,這些都是鹽堿地,算是什麼田地,能長糧食嗎?
“哥,你看這些草,怎麼長得張牙舞爪的,看著真嚇人。紮手不?”
光明說的是鹽堿地裡一種特產,叫做堿蓬草,當地人也叫做蓬蓬草。
堿蓬草一簇簇匍匐著,暗紅的莖葉蜷曲如鏽鐵,在朔風裡簌簌發抖。偶爾有野兔竄過,蹄爪掀起的不是泥土,而是乾燥的堿末,騰起一小團嗆人的白煙。
越走越遠,越走越累,黑色的隊伍蜿蜒在白色的鹽堿灘上,仿佛永遠都到達不了那個地方。
光明一直跟在光景身後,剛開始還叫苦叫累,被光景凶了兩次後老實了,現在的他一聲不吭,不管人群裡有什麼話題,他統統不說話。
光景知道,這家夥是累慘了。
平時在家裡,乾活都是偷懶為主,找李秀秀這個寡婦也是因為李秀秀嘴甜手巧,把他伺候得舒坦,他哪受過這樣的罪啊。
可那又怎樣,光景想幫也幫不了他,總不能背著他走吧。
所以,隻能偶爾拉他一把,也借不了什麼勁。
有人禁不住吐了口唾沫,罵了句臟話,沒人再說話,也沒人停下,所有人都悶頭往前走,希望趕緊走穿這片白茫茫,到達賣力氣乾活的那片土地。
光明心裡苦啊,但他不能叫苦,因為隻要張嘴,嘴裡就會進沙子,隻能低著頭在心裡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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