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開往濟城的長途汽車終於要出發了,小虎攥著皺巴巴的車票,心臟像揣了隻兔子,咚咚地撞著胸腔。
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目的地是濟城,是蒙蒙在的城市,光是想到幾個小時後就能見到朝思暮想的她,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檢票員揮了揮手,他三步並作兩步踏上大巴,選了個靠窗的座位,屁股剛沾到椅麵,激動的餘溫還沒散儘,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就猛地鑽進了鼻腔。
那味道像是凝固的油汙,混著車廂裡陳舊的黴味,直直地往天靈蓋衝。
小虎下意識地捂了捂鼻子,想開窗透透氣,可司機早把車窗鎖得嚴實。他隻能屏住呼吸,可越憋越覺得胸悶,胃裡也開始翻江倒海,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子在爬。
車子行駛在黑黝黝的高速公路上,前方是一片望也望不到頭的黑暗。
小虎默默在心裡說,習慣了就好,習慣了就好,很快就到了,不就是三個小時嘛。
可更讓他窘迫的是,一股難以抑製的脹氣從肚子裡翻湧上來,帶著沉甸甸的墜感。
小虎想放屁,又怕驚擾了周圍的乘客。他能想象到那尷尬的場景——寂靜的車廂裡突然響起奇怪的聲響,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焦在他身上,帶著鄙夷和嘲笑,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小虎隻好咬緊牙關,雙腿緊緊並攏,身體繃得像塊鐵板,一隻手悄悄按在肚子上,試圖用外力把那股氣壓回去。可越憋,那股氣就越調皮,在肚子裡東衝西撞,一會兒頂得他胃裡反酸水,一會兒又墜得他小腹發沉,連帶著後腰都酸脹起來。
嗚嗚嗚,這是怎麼了。
他坐立不安,屁股簡直不能挨到座墊,剛想往左邊挪挪身子,一股更強烈的脹氣湧上來,氣體仿佛有了形狀,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旁邊座位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被他的動靜驚醒,睜開眼睛看了看他,見他臉色蒼白,眉頭擰成一團,手還死死按著肚子,便輕聲問:“小夥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小虎臉一紅,窘迫得說不出話,隻能含糊地點了點頭。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高聲音對前排的司機說:“師傅,麻煩前麵服務區停一下吧,這小夥子看著不太舒服,得去趟廁所。”
司機應了一聲,說下一個服務區還有二十分鐘。
這二十分鐘對小虎來說簡直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脹氣越來越強烈,他感覺肚子都要被撐破了,每一次車輛的顛簸都讓他疼得倒抽冷氣,冷汗已經浸濕了後背的衣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弓著腰,雙手緊緊捂著肚子,恨不得立刻跳下車去。
終於到了服務區,車一停穩,小虎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衝了下去,直奔衛生間。關上門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先是一連串響亮的屁,把憋了許久的脹氣全都排了出去,緊接著就是一陣一瀉千裡的痛快。
蘿卜,一定是那根大蘿卜,“一根蘿卜通腸子”,這話屬實不假,但也沒說讓你憋著屁啊!
那種卸下重擔的感覺,讓他幾乎要哭出來,渾身的酸痛和憋悶瞬間消散,整個人像是重獲新生,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
等他舒舒服服地走出衛生間,老人已經在車旁等著他,遞給他一瓶溫水:“小夥子,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不舒服彆硬扛。”
小虎接過水,感動得眼眶發紅,連聲道謝,心裡暗自慶幸,幸好遇到了這麼好心的大爺,不然這一路真不知道該怎麼熬過去。
重新上車後,汽油味似乎也沒那麼刺鼻了,小虎靠在座位上,雖然還有些疲憊,但心情卻輕鬆了不少。他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偶爾能看到遠處城市的燈火,心裡又開始憧憬起見到蒙蒙的場景:不知道蒙蒙現在睡了沒?她要是知道我來濟城了,會不會特彆開心?說不定還會蹦著過來抱我呢。
大巴車繼續在高速上行駛,車廂裡一片寂靜,隻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和偶爾的鼾聲。小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再次醒來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車窗外的景象也漸漸清晰起來,他心裡的期待又多了幾分,恨不得大巴車能再快一點。
淩晨五點,大巴車緩緩駛入濟城汽車站。小虎跟著人流下車,剛踏出車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熱鬨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