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過去!必須騙過去!
她開始了一場史無前例的、針對自身的精密欺詐。
她不再試圖用意識去硬撼芯片的指令流,那如同螳臂當車。
她轉而學習“沉溺”。
在“墓碑”發出下一個離譜指令的時候,她不再抗拒那股驅使她的冰冷力量,而是主動放空對抗的念頭,甚至在心裡默念“配合”,讓意識如同浮萍,順著芯片控製的洪流飄蕩。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她不再“想著”要如何動作,而是任由身體被“引導”時,那股來自芯片的強製力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懲罰性的劇痛也減少了。
她的身體依舊在以非人的精度完成動作,但那種靈魂被撕扯的剝離感減輕了。
她像一個最高明的間諜,開始潛伏在自己被占領的身體裡。核心意識如同最隱蔽的觀測站,全力運轉。
記錄著:芯片對爆發性指令響應最快,對精細微操存在約0.03秒的延遲;它在處理複雜連續技時,能量分配會有微弱的優先級調整;當身體接近生理極限時,控製信號的穩定性會像接觸不良的電流般,產生極其細微的波動……
在劇痛中保持超然的冷靜,她將每一次訓練都變成一次對體內“幽靈”的數據采集和分析會。
隻要能變強,這些付出似乎很值!
這個瘋狂的念頭成了支撐她的信念。
是的,她在被改造,被重塑。但這股被強行灌注的力量是真實的!
芯片優化了她的神經傳導,強化了她的肌肉纖維,甚至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她的新陳代謝和恢複能力。
她在竊取!竊取“墓碑”用來打造武器的資源,竊取這枚枷鎖芯片本身帶來的“紅利”!
一天,在完成一組極限反應訓練後,她渾身被汗水浸透,肌肉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墓碑”走到她麵前,冰冷的視線落在她汗濕的臉上。
“你的進步,超出預期。”他平淡地陳述,聽不出是讚許還是更深的審視。
蘇寧兒的心臟猛地收縮。
她知道,這是關鍵時刻。
芯片的影響,她身體“超常”的進步,都需要一個合理的“表現”。
她垂下頭,讓喘息聲顯得粗重而疲憊,但聲音卻刻意模仿著之前被芯片影響時刻板的語調,隻是加入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符合“疲憊”的沙啞:
“是……隊長的……訓練……有效。”
她沒有說“我很努力”,而是將功勞歸於“訓練”,這更符合一個被“程序化”提升的工具的思維模式。
“墓碑”沉默地看了她幾秒,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顱骨,直接檢視她大腦皮層的電信號。
最終,他隻是淡淡地說:“記住這種感覺。力量,源於絕對的服從與效率。”
“是。”蘇寧兒應道,內心卻冷笑。服從?效率?
她正在學習的,是如何在絕對的“服從”外殼下,隱藏最叛逆的“效率”!用於反抗和生存的效率!
晚上,躺在冰冷的床上,身體依舊如同散架般疼痛。但她的意識卻像被擦拭過的水晶,清晰得可怕。
她開始嘗試微小的“越界”。
她集中全部意誌,試圖在芯片控製她手指無意識敲擊床沿的固定頻率時,加入一種極其微弱的、不同節奏的顫動。
第一次嘗試,失敗了。手指依舊按照芯片設定的模式動作。
第二次,她感覺指尖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自己的凝滯。
第三次,當那刻板的敲擊再次響起時,她在某個節奏點上,成功地讓動作慢了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千分之一秒!
成功了!
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瞬,但卻像在銅牆鐵壁上鑿開了一道發絲般的裂縫!證明了她的意誌,並非完全無能為力!
劇烈的頭痛隨之而來,像是芯片對她這次“越軌”的小小懲戒。
但蘇寧兒在疼痛中,嘴角卻勾起了一個無人看見的、冰冷而倔強的弧度。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這場戰爭的突破口在哪裡。
不是正麵的對抗,而是滲透,是偽裝,是在敵人最嚴密的係統裡,埋下屬於自己的後門程序。
“墓碑”想把她打造成終極武器?
可以。
但她會確保,這把武器的最終扳機,握在她自己手裡。
那千分之一秒的勝利,如同在無儘黑暗中點燃的微弱火種,雖然搖曳不定,卻徹底照亮了蘇寧兒內心的路徑。
她知道了,這場戰爭並非毫無勝算。
接下來的日子,她會把這種“潛伏”與“欺詐”發揮到極致。
在訓練中,她徹底化身“赤狐”,或者說,是“墓碑”和芯片所期望的那個“赤狐”!
高效、精準、絕對服從。
她的動作越來越流暢,力量越來越強悍,反應速度甚至開始逼近“墓碑”設定的理論極限。不再流露出任何屬於“蘇寧兒”或“零”的個人印記,所有行為模式都嚴格遵循著芯片優化後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