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
墓碑身體如同被灌滿了鉛般沉重,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疲憊與無力。
以往在血脈中奔流不息、仿佛能撕裂蒼穹的磅礴能量,此刻卻沉寂得如同死水。
他能感覺到它們的存在,卻被一種無形的、強大的力場死死地禁錮在體內深處,連一絲漣漪都無法蕩起。
他再次睜開眼,視野花了片刻才適應周圍昏暗的光線。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臭氧味和能量抑製器特有的低頻嗡鳴,正是這種無處不在的力場,讓他變成了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虛弱”存在。
他被囚禁在一個圓柱形的透明能量牢籠中,淡藍色的光幕在他眼前微微波動,
僅僅是靠近,皮膚就能感受到一種被無數細針抵住的刺痛感,警告他不要試圖觸碰。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幕宏淵成功了,不僅抓住了他,還徹底剝奪了他反抗的資本。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
囚室厚重的合金門外,傳來幾聲極其短暫的悶哼,像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緊接著,門悄無聲息地滑開了。
一道纖細、敏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閃了進來,動作快得幾乎留下殘影。
當看清來人的麵容時,墓碑的瞳孔猛地收縮,幾乎停止了呼吸!
是墳墓!
她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色作戰服,身姿依舊挺拔,眼神……眼神卻是一片空洞的冰冷,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掃視著囚室內的情況。
她看起來完好無損,甚至比上次分彆時狀態更“完美”,仿佛一台被精心保養和升級過的殺戮機器。
“墳……墳墓?”墓碑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他以為她被幕宏淵徹底控製、或者再次改造。
此刻看到她安然出現,巨大的驚喜瞬間衝垮了之前的絕望。
墳墓沒有回應他的呼喚。
她的目光鎖定在能量牢籠上,那雙空洞的眼睛裡沒有任何久彆重逢的情感,隻有對“目標障礙”的審視。
她幾步上前,伸出手,指尖縈繞起危險的暗色能量波動,毫不猶豫地按向了淡藍色的光幕!
“滋啦——!”
刺耳的能量碰撞聲響起,光幕劇烈地閃爍起來,整個囚室的警報係統瞬間被激活,紅色的警示燈瘋狂旋轉,刺耳的鳴響貫穿耳膜。
“住手!墳墓!快停下!”墓碑焦急地大喊,“這牢籠有反向能量反饋,強行破壞會傷到你!而且警報響了,守衛馬上就到!”
墳墓置若罔聞,她隻是微微偏了下頭,似乎是在計算破壞的成功率,手上的能量輸出反而更加狂暴。
暗色能量與藍色光幕激烈交鋒,迸發出細碎的電弧。
“墳墓,聽著!”墓碑用力拍打著牢籠的內壁,儘管被能量刺痛也毫不在意,“你自己走!快!趁現在還能走掉!離開這裡,逃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
他嘶吼著,眼中充滿了懇求。
他寧願自己永遠被囚禁,也不願看到妹妹為了救他而再次落入幕宏淵的魔掌,甚至被徹底摧毀。
這一次,墳墓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她緩緩轉過頭,那雙空洞的眸子,第一次真正地對上了墓碑焦急萬分的臉。
她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一個極其生硬、沙啞,仿佛許久未曾使用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
“不……行。”
墓碑渾身一震。
“要走……我們一起……走。”
這句話,不再是冰冷的程序指令,而是帶著一絲……執拗的情感碎片!是那個會跟在他身後,叫他“哥哥”的墳墓才會說的話!
她還在繼續攻擊牢籠,儘管手臂因為能量的反噬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來不及了!墳墓!聽話!”墓碑看著囚室外通道裡隱約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心焦如焚,“再不走,我們一個都走不掉!快走啊!”
墳墓猛地回過頭,那雙空洞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碎裂,在燃燒。
一種強烈到幾乎要衝破某種禁錮的情緒,在她臉上湧現。
她死死盯著墓碑,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就……一起……麵對。”
她頓了頓,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帶著刻骨仇恨的字眼:
“殺……惡……魔。”
殺惡魔?
墓碑愣住了。
這個稱呼……是她潛意識裡對幕宏淵的界定?是那段被壓抑、被清洗的記憶深處,最本能的恐懼與憎恨?
巨大的酸楚和狂喜瞬間淹沒了墓碑。
是她!
是他的妹妹!
在那片被強行抹殺的荒蕪之下,他們常年相伴、生死與共所締結的羈絆,如同最堅韌的野草,終究衝破了一切樊籬,正在艱難地複蘇!
儘管這複蘇還不穩定,控製得也不好,但這確確實實是“墳墓”自己的意誌!
他看著妹妹那執拗的、試圖保護他的眼神,看著她在本能與程序控製間掙紮的痛苦模樣,眼眶瞬間濕潤,溫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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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勸阻。
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的哽咽,墓碑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和溫柔,他對著墳墓,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無比的信任與決絕。
“我們一起麵對。”
墳墓聽到了他的回應,那雙原本空洞的眼睛裡,似乎有微弱的光亮起。
她不再言語,隻是更加專注地將所有力量傾瀉在能量牢籠上,暗色的能量與藍色的光幕瘋狂交織,映照著兄妹二人誓死同歸的身影。
囚室的門在此時轟然洞開,全副武裝的守衛洶湧而入。
而墓碑,挺直了脊梁,儘管能量被抑製,但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準備與妹妹並肩,迎接這場幾乎不可能贏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