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朱抱著快趕上它身子大的鐵鍋,鳥臉皺成一團:“不是吧清歌?洞府都快成敞篷款了,頂上都開天窗了!這時候烤紅薯?這……這心得有多大啊?”它撲棱著翅膀,鍋沿磕在門框上哐哐響。
楚清歌眼神還直勾勾地盯著洞頂那條蜿蜒的新裂縫,仿佛能從裡麵看出朵花來:“大,必須大!比沈師兄泡腳盆還大!趕緊的,餓著肚子怎麼跟天道討價還價?萬一等會兒再來個‘買一送一劈’,我可不想當餓死鬼。”
“天道討價還價?”赤羽拖著還有點發軟的步子挪進來,新長出的玄甲羽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澤。它嫌棄地嗅了嗅空氣裡濃鬱的焦糊味和塵土氣,重點批評:“這糊地瓜味兒……嘖,品味真差。本座涅盤那會兒,天劫都是帶青檀木香的!”它踱到那撮焦灰旁,伸出一隻爪子,小心翼翼地撥拉了一下,“就這點渣渣?不夠塞牙縫的。喂,女人,本座那份二十串特辣烤靈蚯,記賬上了啊,利息按日……”
“轟隆——!!!”
赤羽的“利息”倆字還在喉嚨裡打轉,外麵毫無預兆地又是一聲炸雷!聲音比剛才劈紅薯那下隻大不小,震得整個山頭都在哆嗦!洞頂“嘩啦”又掉下一片碎石,精準地砸在赤羽剛撥拉過紅薯灰的爪子上。
“嗷——!本座的爪子!”赤羽瞬間炸毛,玄甲羽根根倒豎,“哪個不長眼的!真當本座是病鳥了?!”
“不是雷!”小朱朱尖叫一聲,抱著鍋“嗖”地竄到楚清歌身後,七彩炫光尾羽炸得像隻受驚的蒲公英,“是人!是沈師兄!他……他衝過來了!殺氣騰騰的!像要吃鳥!”
楚清歌心裡咯噔一下,剛摸出個新紅薯的手僵在半空。沈墨?他來乾嘛?看笑話還是……收屍?
念頭剛閃過,一道裹挾著凜冽劍氣和焦糊氣息的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撞開搖搖欲墜的洞府石門,卷進漫天煙塵裡。
來人正是沈墨。
隻是此刻的他,形象有點……崩壞。
平日裡一絲不苟束著的墨發淩亂地散開幾縷,沾著灰燼,貼在汗濕的額角。那張俊美卻常年冰封的臉上,此刻竟帶著一種近乎倉惶的急迫,薄唇緊抿,唇線繃得死白。最紮眼的是他那身玄色弟子服,左肩位置明顯被什麼高溫燎過,焦黑一片,邊緣還冒著細微的青煙,散發著一股……嗯,熟悉又濃鬱的糊地瓜味兒?
“楚清歌!”沈墨的聲音又急又沉,像被砂紙磨過,完全失了平日的清冷。他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石凳上那個抱著紅薯、灰頭土臉卻還活蹦亂跳的身影,緊繃的肩膀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鬆,但隨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沈……沈師兄?”楚清歌眨了眨眼,舉了舉手裡的紅薯,“您……吃了嗎?要不要來點?剛出爐……哦不,剛撿回來的,還熱乎。”她試圖用紅薯緩解這撲麵而來的低氣壓。
沈墨根本沒理會她的紅薯外交,一個箭步衝到她麵前。動作快得帶起一陣裹挾著焦糊味的風。他猛地伸出手,卻不是奪紅薯,而是一把攥住了她沾著灰的左手腕!
力道之大,捏得楚清歌手腕骨“嘎嘣”一聲輕響。
“嘶——!輕點!沈師兄!我這手腕還要留著畫符煉丹烤地瓜呢!”楚清歌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手裡的紅薯差點脫手。
“剛才那道雷……”沈墨的聲音低啞得厲害,攥著她手腕的指尖冰涼,甚至帶著細微的顫抖。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瞳死死盯著她,仿佛要從她臉上找出什麼被劈過的痕跡,“你……沒事?”
楚清歌被他這反應弄得有點懵,試著抽了抽手腕,紋絲不動。“托您的福……哦不,托紅薯的福,它替我擋災了。”她晃了晃另一隻手裡的紅薯,“就是有點費晚飯。師兄您這……”她目光落在他焦黑的肩頭,“您這是……去哪個爐灶裡滾了一圈?改良泡腳粉失敗,炸爐了?”
沈墨的眼神複雜得難以形容,有驚魂未定,有審視,更深處翻湧著一種楚清歌從未見過的……近乎恐懼的東西?他沒回答她的調侃,視線卻猛地盯在了她的眉心!
楚清歌眉心那火焰狀的胎記,此刻正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卻不容忽視的赤金色光芒!如同燒紅的烙鐵,在昏暗的廢墟裡異常醒目!那光芒並非靜止,而是像呼吸般微微脈動,每一次明滅,都讓周圍的空氣產生一種奇異的扭曲感。
沈墨的瞳孔驟然收縮!
就在他目光觸及那赤金胎記的瞬間——
“滋啦!”
一聲極其細微、卻異常刺耳的灼燒聲響起!
是沈墨腰間!
是他常年佩戴、幾乎從不離身的那個暗藍色、編織著複雜銀絲的劍穗!
此刻,那原本溫潤的暗藍色劍穗,如同被無形的火焰點燃,瞬間變得滾燙灼人!表麵甚至冒起了極其微弱的白煙!一股難以言喻的焦糊味彌漫開來,混合著洞府裡原有的糊地瓜味,形成一股詭異又令人心頭發緊的氣息。
“嘶!”沈墨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那突如其來的灼痛刺穿了神經。他攥著楚清歌手腕的手下意識地收得更緊,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他的臉色在煙塵中變得極其難看,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眼神裡的驚懼如同冰水般炸開,瞬間淹沒了其他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