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看著季無憂那略顯悲壯的背影,嘴角微勾。這個來曆不明的散修,算命水平有待商榷,但這“抵債”的態度還算誠懇。至於他肚子裡賣的什麼藥,是解毒良方還是穿腸毒藥,走著瞧唄。她抬腳跟了上去,秘境之旅,多了這麼一個活寶,想必不會無聊了。隻是不知,西南方等待他們的,究竟是怎樣的“大凶”與“大吉”?
季無憂所謂的“探路”,基本等於“踩雷”。走出去不到一裡地,他已經先後觸發了一個偽裝成草地的泥潭幸虧阿甲用尾巴把他撈了出來)、一叢受到驚嚇就會噴射麻痹花粉的夜光菇讓他打了半個時辰的嗝),以及一根橫在路中間、看起來平平無奇卻異常堅韌的藤蔓把他絆了個結結實實的嘴啃泥)。
“季道友,”楚清歌第三次用水球術把他從頭到腳衝洗乾淨,忍不住歎氣,“你這‘趨吉避凶’的本事,是不是跟你算命的本事師出同門?”都是反向指標啊。
季無憂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哭喪著臉:“意外!都是意外!恩人你要相信貧道!這秘境它……它不講武德!”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用樹枝戳著前麵的地麵,生怕再踩到什麼。
小朱朱已經懶得吐槽了,乾脆落在阿甲背上,閉目養神。赤羽則一直飛在高處,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四周,偶爾發出一兩聲清啼,指引著安全的方向——比起季無憂的龜甲,楚清歌顯然更相信自家神獸的直覺。
“好了,休息一下吧。”走到一小片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楚清歌決定暫停這場由季無憂主導的“花樣作死”表演。她拿出丹爐,準備煮點熱湯給大家壓壓驚,順便……看看能不能從季無憂嘴裡套出點有用的信息。
篝火燃起,湯鍋裡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香味漸漸彌漫開來。季無憂的眼睛立刻黏在了鍋上,喉結不停地上下滾動。
楚清歌盛了一碗湯遞給他,狀似隨意地問道:“季道友,你一個散修,怎麼跑到這碧落秘境裡來了?這裡可是五大仙門的地盤,危險得很。”
季無憂捧著碗,吹著熱氣,含糊地回答:“唉,說來話長……貧道雲遊四方,追尋天道蹤跡。聽聞碧落秘境乃上古戰場,蘊藏天地秘辛,就想著來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找到些先賢遺澤,感悟大道……誰知道剛進來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還有些狼狽的模樣。
“追尋天道?”楚清歌心中一動,想起了祭壇上那“天道不仁”四個血字,麵上卻不露聲色,“那天道……是什麼樣的?”
季無憂喝了一口熱湯,舒服地眯起眼,語氣也變得有些飄忽:“天道啊……玄之又玄。有人說它至公無私,有人說它冷漠無情。貧道覺得,它就像這秘境,看似有跡可循,實則處處是坑。”他指了指自己剛才摔跤的地方,自嘲地笑笑,“但越是危險的地方,往往越藏著真相。就像恩人你,明明修為不算頂尖,卻敢往這秘境深處闖,身上定然也背負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吧?”他話鋒一轉,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楚清歌眉心的胎記。
楚清歌心中警鈴微作,這季無憂,看似不著調,眼神卻毒得很。她打了個哈哈:“我能有什麼秘密,不過是宗門任務,進來找點藥材罷了。”她轉移話題,指了指他放在身邊的龜甲,“你這龜甲,看起來是個老物件了,師承一定很厲害吧?”
提到師承,季無憂臉上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神色,有驕傲,也有落寞。他摩挲著龜甲上的紋路,歎了口氣:“師門……早已凋零,不提也罷。這龜甲,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據說能溝通天地,窺探一絲天機。可惜貧道資質魯鈍,連皮毛都沒學到,隻能靠著點粗淺相術混口飯吃,讓恩人見笑了。”
“溝通天地?”楚清歌捕捉到這個詞,聯想到胎記的異動和丹尊的沉默,追問道,“那它……對某些特殊的存在,比如……殘魂執念之類的,有反應嗎?”
季無憂拿著碗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向楚清歌,眼神裡多了幾分探究:“恩人為何有此一問?莫非……遇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他壓低了聲音,顯得神秘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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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歌正要含糊過去,突然,坐在她旁邊啃肉乾的阿甲猛地抬起頭,警惕地望向密林深處,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幾乎是同時,高空的赤羽也發出一聲急促的尖嘯!
“有東西靠近!”楚清歌瞬間起身,丹火已在掌心凝聚。
季無憂也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抓起他的龜甲和古錢,嘴裡念叨著:“你看!我說西南方大凶吧!這就來了!”
隻見前方的樹林一陣晃動,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和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一個龐大的黑影緩緩走了出來。那是一隻通體覆蓋著暗紅色晶體的巨蠍,尾巴高高翹起,尖端閃爍著不祥的幽光,一雙複眼死死盯住了篝火旁的幾人。
巨蠍散發出的氣息,遠比之前遇到的妖兔和藤蔓要強大和暴戾得多,而且帶著一股與林青羽丹藥中相似的、令人不適的邪異感。
“妖靈血髓的氣息……”季無憂臉色發白,聲音帶著顫抖,“而且濃度很高!這東西不好惹!”
楚清歌心沉了下去,西南方,果然是大凶之地。她看了一眼緊張得差點把龜甲再次掉地上的季無憂,無奈地歎了口氣。
看來,這“抵債”算出來的路,是真不好走。而這位季大師,是拚圖還是變數,馬上就能見分曉了。
“準備戰鬥!”楚清歌低喝一聲,目光銳利地看向那隻步步緊逼的晶石巨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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