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鐘敘之和晉辭都扭頭看向她。
晉辭:“誰?!誰膽兒這麼大!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向霧一頓,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
看向陸妄山,她哥朝她歪了下頭,無聲示意她繼續說,帶威懾性的。
“……我、我也就是偶然聽二哥說起,可能消息有誤消息有誤。”向霧嘿嘿訕笑。
“二哥”是指陸時樾,陸妄山小四歲的親弟弟。
當年他和雲檀的事的確無人知曉。
雲檀說她不想讓彆人知道,陸妄山就真的誰都沒說。
唯獨某次被突然回家的陸時樾撞破。
陸妄山是真覺得煩了:“你最近這麼閒,什麼時候去把我那兒的衣服搬走?”
前段時間向霧搬家,其中一部分衣服暫時沒地方放,便就近送到了陸妄山那兒,沒想到占據一整個衣帽間。
向霧眨眨眼:“你是不是真談戀愛了?影響你女朋友放衣服啦?”
陸妄山蹙眉,警告性的一句“向霧”。
向霧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閉嘴。
……
向霧見陸妄山嘴這麼嚴,必定打聽不到任何八卦,很快便興致缺缺地離開了。
晉辭還因剛才向霧那番話吃驚不已:“所以,你從前真被人甩過啊?”
陸妄山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淡淡“嗯”了聲。
倒不否認。
晉辭眼睛都睜大了:“誰啊?”
“你不認識。”
又是一句你不認識。
這一家兄妹倆怎麼都喜歡和圈外人談戀愛?
“不知道禮不禮貌,我是真有點兒好奇,那姑娘為什麼要把你甩了啊?”
陸妄山居然還扯著唇低笑了聲,然後吐出三個字:“不禮貌。”
“……”
晉辭還是很夠意思的,也不繼續打聽兄弟情傷,總之酒管夠。
他們後來其實也沒再繼續聊感情的事兒,三個大男人擠一塊兒聊感情實在太矯情。
陸妄山酒量很好,酒品也好,始終很平靜,思緒清明跟他們閒聊。
是在他忽然沉默幾分鐘後,晉辭側頭,發現他喝醉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卻實在很少能看到陸妄山喝醉。
把那樣高酒精度的威士忌當水喝,酒量再好也該醉了。
隻是晉辭實在無法想象到底是誰能把陸妄山禍害成這副模樣。
他讓人找來一個嘴嚴穩當的代駕。
是在扶著陸妄山出去的時候,晉辭聽到他很輕的自語:“你就不能隻愛我嗎?”
晉辭頓時被這話中隱藏的信息量驚得睜大雙眼。
這這這……
陸妄山這是碰到海王女了啊!?
晉辭將他扶進車,最後交代代駕員不該聽的彆聽,彆多嘴,讓他送陸妄山回家去。
雲檀是在送走同事打掃完家中時接到了陸妄山的電話。
雖然當初是她對不起陸妄山,可今天陸妄山當著她這麼多同事的麵兒胡鬨還是讓她生氣。
他不是都有女朋友了嗎?
還在人前執擰於自己是她前男友的身份做什麼?
雲檀直覺,再這樣下去,他們的關係會越界。
第一通電話她沒接。
可第二通卻緊接著打來。
雲檀看著手機屏幕跳動的數字,十數秒後還是接起。
還未開口,陸妄山就問:“丁冕是不是你男朋友?”
他嗓音過分的啞,被不管不顧的怒意和委屈衝撞著。
雲檀蹙眉:“你喝多了。”
陸妄山卻堅持執著於那個答案,重複:“丁冕是不是你男朋友?”
“有意思嗎?”
雲檀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皎潔的彎月,同事們和Leo都走了,她這裡也顯得過分安靜了。
“陸妄山,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你這麼晚給我打電話算什麼呢?”
她聲線太過冷淡,化作無數利劍,撕扯開陸妄山滾燙的理智。
“我沒有女朋友,我他媽從來就沒有過!”他被激怒,更加固執,“丁冕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雲檀沒說話。
陸妄山眼眶幾乎是一瞬間就紅了:“我從來沒有帶Leo見過彆的女人,你怎麼能讓他見彆的男人?!”
喝多的陸妄山成了全世界最委屈最可憐的人。
他不僅執著於自己是雲檀前男友的身份,還幼稚地執著於自己是Leo唯一的父親。
“Leo隻可能有我一個爸!不可能再認彆的爹!”
他在暴怒下口不擇言,“雲檀,你以為你是誰!你是不是覺得我跟Leo一樣,隻要你回來就得對你搖尾乞憐!?可你把我當什麼!是不是你當年走也是因為丁冕,回來也是因為他?!”
到這一刻,雲檀才明白讓陸妄山生氣的到底是什麼。
她心口忽然一酸,心軟了。
“不是。”她嗓音也變得輕柔,“他不是我男朋友,Leo也不喜歡他。”
雲檀垂著眼。
二人終於攤開屬於過去的滿目瘡痍的畫卷。
“對不起,陸妄山,當年是我的錯,你恨我也是應該,你可以罵我。”
陸妄山卻安靜下來,隻剩下起伏的呼吸。
他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就好像他們這麼多年,他滿腔熱烈的情意都無法將雲檀捂熱。
他寧願雲檀痛痛快快和他吵一架,用最撕破體麵的方式,好將這份恨意也痛痛快快燒一場。
總好過這麼多年來,他恨又恨不徹底,放又放不下,愛又無法甘心。
從前那些他說給Leo的話,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
Leo,你不要再想她了。
陸妄山,你不要再想她了。
可Leo做不到,陸妄山也做不到。
雲檀聽到他那頭的風聲,點打火機的聲音,還聽到一些更隱秘的晦澀的聲音。
她喉嚨空咽了下,嗓子越堵越牢,有句話在嘴邊遲疑了很久。
直到陸妄山沉默掛斷電話,她都沒能說出口。
不過,應該也不可能吧。
——
“陸妄山,你是在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