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雖常年積雪,卻蘊藏著數不儘的財富——金銀銅鐵、鮮花美玉、礦脈冰泉、鑽石靈石、珍稀木材與罕見草藥,乃至世間難尋的異獸靈禽,無一不潛藏在這片蒼茫雪域之中。
次日清晨,冰夢凝早早用過早餐,便前往洛曦宿舍相邀。一聽要同往天寒山,洛曦與藍嵐皆欣然應允。五人遂成一行,再度來到靈溪小城,租下兩輛角馬車,向北疾馳而去。
天寒山位於北溟靈院以北。車出縣城,一路向北,沿途可見不少武者往來穿梭,多為院內弟子。有人為磨礪武技而入山,亦有煉藥師弟子前往采購藥材,人影不絕,絡繹於途。
經過漫長趕路,五人最終抵達狼牙傭兵團駐地——此地已是天寒山腳最後一片人居地帶,再向北深入,便是青幽宗地界。
狼牙傭兵團常年駐紮山麓,以入山獵殺妖獸為業,與北溟靈院素有貿易往來,名聲頗著。營地陳設簡樸,唯以木樁圍作護欄,門框以粗木搭建,懸一舊匾。向內望去,人影忙碌;欄外高掛諸多妖獸頭骨,彰顯其赫赫戰功。
“月月,你不是說哥哥在狼牙傭兵團?不帶我們進去見見?”百芊芊望向發呆的季月月提議道。
“算了,我哥可沒我們這麼閒。還是抓緊時間進山要緊。”季月月語氣敷衍,似有心事。
原本晴朗的天空漸漸蒙上一層陰翳。天邊紅霞與墨雲交融,同遠山混成一片。最後一線天光為雲朵鍍上銀邊,轉瞬即逝,山穀與天幕一同沉入晦暗之中。
五人繼續馳行,抵達天寒山名勝——百竹瀑。
百竹瀑以瀑群聞名,數百道水流自山巔垂落,如天懸白練。瀑下是一片廣闊竹林,經年流水衝刷,使潭中礁石嶙峋錯落,形成獨具一格的奇觀。
她們掠過一道道大瀑,在晦暗天光映襯下,瀑布如倒懸之河傾瀉而下。山穀間螢火閃爍,明滅不定。
此處尚屬天寒山最外緣,再往前便是真正的險境。
“前麵有狼牙的一處據點,我們可稍作休整,將角馬車寄存於此,歸來時也更方便。”季月月提議道。
冰夢凝與百芊芊皆無異議。兩輛角馬車再度啟程,向前疾行。
約三個時辰後,馬車抵達據點。五座木屋散建於山道旁,每座皆散發強烈靈力波動,顯然內有武者修行。
五人剛下車,便有兩位十七八歲的少年自屋中走出。一人體魄魁梧,麵容英挺,與季月月有三分相像,正是其兄季寧;另一人身形枯瘦,眉目間凝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凶戾之氣,乃是季寧摯友武易安。
“你這丫頭,來了也不先知會一聲?誠心讓我難堪是不是?”季寧語帶責備,卻難掩寵溺。
“本不想麻煩你,但既然撞見,隻好勞你代為照看這兩匹角馬。我們需進山兩日,若你不答應,我便隻好請欣兒師姐來勸你了。”季月月笑吟吟地威脅,深知華欣兒是兄長的軟肋。
“天寒山險惡重重,莫要因貪玩枉送性命。”武易安冷聲警告,目光銳利。
“行了,角馬交給我。把這個帶上,遇險時可及時通知我。”季寧出奇未加阻攔,反遞來一枚玉牌——此為“符玉”,能短暫穿梭空間,是他於山中曆練時偶然所得。
他並未太過擔憂她們的安全,故也未多備防護之物。季寧曾是上屆封靈碑榜首,離院入山修行後,排名方才更迭。曾敗於他手下的華欣兒心有不甘,屢屢糾纏挑戰,兩人恩怨難解,華欣兒亦因此成為狼牙傭兵團常客,季月月遂與她相熟。
五人辭彆季寧,漸次深入天寒山。然以天寒之廣袤,她們實則難以真正涉足核心險域,遭遇致命妖獸的可能性極低。外圍經傭兵團常年清剿,高階妖獸早已絕跡——這也是季寧放心她們入山的原因之一。
然而山中威脅,遠不止於妖獸。
天寒山中常有凶徒流竄,亦不乏入山試煉的各宗弟子,人心之險,猶勝凶獸。
山路蜿蜒,小徑兩旁草木萋萋,野花雜樹,高低掩映。青草或齊膝、或沒踝,蟋蟀與蛐?藏身其間,鳴聲起伏,時長時短。蟬聲驀然破空,似欲與蟲鳴一爭高下。
她們步入兩山對峙的長穀,中有清水石澗,泉流激石,淙淙作響,點滴浸潤山土,不曾流出山外。
天寒絕景,美得幾令人窒息,也靜得仿佛能聽見雪落雲飄之聲——唯有踏入此間,才知天地大美,往往與危機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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