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的山路上,一個八人抬的轎子慢悠悠地走著。
所有仆人皆鼻青臉腫麵容淒慘,卻不敢大聲語。還有一個更慘的仆人,背著個頭發零亂錦衣破爛的公子哥,兩腳打著擺子緊跟在轎子邊上。
轎子裡傳來一男一女的嘻笑聲。
女的說:“弟弟,這轎子真舒服啊,又軟又彈的。”
男的說:“姐姐,是你坐我大腿上了。”
“啊?是這樣啊,那我再多坐一會兒,嘻嘻……”
“彆啊,還是坐位置上吧。”
“小氣!”
“姐姐吃葡萄,又大又甜哩。”
“姐姐不吃葡萄,姐姐自己有,也是又大又甜,弟弟吃哦。”
“……”
轎子裡的顯然就是段恒生與梅紅豔,他們的對話聽著有些汙言穢語。
梅紅豔坐在段恒生的旁邊,像個快樂的小丫鬟,一顆顆地往段恒生嘴裡送著葡萄。段恒生則是閉著眼睛,滿臉迷醉地享受著地主老爺的腐敗待遇,張著嘴接著送過來的葡萄,連籽都不吐,嚼一嚼就吞進了肚子裡。
這畫麵著實讓人氣憤。
衣著淩亂的公子哥,頂著炎炎烈日,滿臉頹敗地趴在仆人身上,大恨天道不公。自己堂堂一禮部尚書之子,竟然淪落至此,真是斯文掃地也。
但他一句狠話也不敢說。
因為剛才被疊羅漢之後,那個恐怖的男人,又把他們所有人當沙袋一樣,前前後後扔了十幾回,直至每個人不敢放狠話之後,他才擺手。
他們這堆人裡,也有兩三個成名已久的宗師了。但在這個男人麵前顯然不夠看的,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是玩具,扔來扔去。
所以,這個年輕男子,哪怕不是先天大宗師,也是一隻腳踏入先天大宗門檻的高手了。這麼年輕的高手,按理說早就名揚天下了,但為何卻沒有聽說過,仿佛是一下子冒出來似的。所以,這個年輕男子,大概率就是某個世家秘密培養的天才弟子,如今獨自出來曆練,萬不可得罪啊,公子哥內心哀歎道。
公子哥名喚陳世勝,南鴻禮部尚書陳文之子,自幼便文武全才,難免心高氣傲。他有個癖好,喜歡遊山玩水,但更喜歡於山水之間獵豔美色。
他不喜騎馬,卻常年乘坐轎子,於名山大川之間穿梭。凡是路上遇見美麗女子,就邀請上轎,吟詩作對,又顯露幾手武學,立馬便獲得女子芳心,如此屢試不爽。但他有一點好,就是從不用強,卻也成就了道上難得的好名聲,被視為上層權貴公子哥一股清流。
事了拂衣去,隻留空與恨。
今日,於這山水之間,邂逅美女。本以為又是一場可以吹噓的獵豔之旅,哪想到最後自己變成了送上門的獵物,下場淒涼。
就在陳世勝內心獨自歎淒涼之際,段恒生從轎子裡探了半個腦袋,指著陳世勝說道:“那個誰,對,就是你,過來一下。”
仆人背著陳世勝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陳世勝抬起頭剛要說話,就被段恒生給製止了。段恒生皺著眉頭說道:
“一個大男人,都九品武者了,還要人背著,也不嫌丟人,趕緊下來自己走路。”
陳世勝怕挨揍,麻溜地從仆人身上滑下來。他小跑兩步走到轎子前,對段恒生拱了揖,說道:“敢問前輩有何吩咐?”
這年頭,拳頭大就是前輩。
“為何走了一個多時辰了,這山路還沒走完?”段恒生坐在轎子裡,屁股生疼,有些煩躁。
“前輩有所不知。”陳世勝畢竟遊山玩水多年,也是知道一些,他向段恒生解釋道:“此山脈名為蒙渚山脈,東西長約數千裡,南北寬約數百裡,需要兩三日才能翻越過去。”
段恒生又將腦袋縮回去對梅紅豔說道:“姐姐,這也太慢了,要不我們還是自己跑吧,估計一兩個時辰就跑出去了。”
轎內傳來梅紅豔慵懶的聲音:“弟弟啊,我一個弱女子,跑這麼遠,累壞了怎麼辦?你若背著我跑也行。”
這麼懶的女人,也不知道怎麼當上陰鬼宗宗主的。段恒生歎了口氣,又將腦袋探出來說道:“那就辛苦各位繼續走了。”
陳世勝等人連忙喊著不辛苦,應該的。開玩笑,他們若是敢抱怨半句,分分鐘又要領教什麼叫真的辛苦。彆看這個年輕人和顏悅色,揍起人來那是一點都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