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推演之路走。”
“去找他們。”
聲音沙啞,字字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鐵屑,帶著血的腥味與氣數將儘的死意。
“快。”
周宿朝不再多問,扶起他,踏空而起,轉瞬消失在了原地。
……
他們來到第一處。
東部山河之間,一座大城深處。
兩人穿行其間,避開所有守衛,竟無人察覺。
再往後,每到一處,他們都被某種無形力量遮蔽,在諸多修士眼中,根本不存在。
就連他們踏入宅院,寢殿內有侍女走過,都像是看不見兩人一般。
周臣北隻遠遠望了一眼,眼神複雜,未曾言語,隻抬手朝門前虛點了一下。
周宿朝看在眼中,欲言又止,終究沒問。
第二處,周氏西邊,一處靈泉旁的宅院,門外石階蒼苔密布。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族兄,你到底——”
轟!!
一聲巨響陡然炸裂!
一道粗大如山柱的紫雷,從天而降,直接劈落在周臣北身上!
那一瞬間,整個山脈為之一震!
周宿朝都未能反應過來,等他轉頭看去時,周臣北已經半跪在地,渾身焦黑,嘴角瘋狂湧血,連一聲哼都沒有發出!
“臣北!!”
他一把扶住對方,眼前這一位橫絕道域的老祖,竟像是快要燃儘的燈芯,連氣息都虛弱得幾不可聞!
“你彆說了......我不問,我不問了!”
周宿朝低吼,眼圈泛紅,不敢再讓他說話。
周臣北想開口,喉嚨卻隻能發出氣音。
他的眼神急促,想說什麼,想留下什麼,但最終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隻是抬手,又顫顫點出下一個方向。
他們繼續,第三處,第四處......
每到一地,周臣北隻是在門前點一下,從未真正靠近。
哪怕有孩童啼哭、有門扉大開,他們也未出聲,未停步。
終於,第六處。
杭木峰,主峰之巔。
周宿朝攙扶著他,落在一處僻靜的後山之間。
他們立於山石之後,能看見不遠處一對夫婦正在逗弄繈褓中的嬰兒,那嬰兒睜著雙眼,目光澄澈,靜靜望天。
“他......就是最後一個?”周宿朝低聲問道。
沒有回應。
身旁周臣北的身軀,已經失去力氣,緩緩滑落在山石之間。
他睜著眼,卻早已沒了神光。
周宿朝連忙將他抱住,才發現,這位族中柱石、底蘊,已無聲無息。
沒有異象,沒有驚雷。
就這樣,死在了這個孩童剛降生不久的院牆之外。
風吹過,帶起衣袍殘邊微動。
周宿朝低頭,看著懷中周臣北的麵孔,神色複雜,一言不發。
他從袖中取出一塊玉簡,將手中所有路線、時間與六戶人家的位置,一一點在玉簡上,收入懷中。
他不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這六個孩子將來會怎樣。
但他知道......
這一切,絕不會簡單。
他抬頭,再次看向前方嬰兒所在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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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微微一動,將頭偏來。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竟一時間對上了周宿朝的視線。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眯著眼仔仔細細看了那繈褓中的嬰孩。
下一瞬,他轉身,背起周臣北的屍體,消失在夜色之中。
——
數年之後。
這一年,周氏諸脈少兒入學,啟蒙修道。
族中為此開啟了“三年一次”的入門試識。凡年滿六歲、已啟靈根者,皆可參與,劃分資質,擇送各地道院。
這一次,族中尤為關注——因為,那六戶人家的孩子,也到了年歲。
族中從未公開他們有何不同,也不敢有絲毫異動。
他們很安靜,出生以來都很低調,沒有誇張異象。
可越是這般平靜,反而讓一些真正的大人物更為警覺。
——
杭木峰。
周青站在庭院中,穿著一件素布衣衫,腳下踩著青石。
他的眼神平靜,不哭不鬨,看向遠處山林。
此刻的他,六歲,但眼神卻極為沉靜。
“青兒!”屋內傳來他娘親的聲音。
“嗯。”他轉頭應了聲,邁步走回。
無人知道,在他視線看去的那片山林深處,正有一道雷痕悄悄消散,燒焦了一整株古鬆。
——
周馗,在某城西邊的練武場上,一拳將青石打出裂痕,引來教習目光。
那人悄然傳訊出去:“此子肉身之力......怕是天生神力。你們自己來觀。”
周馗不太說話,總是靜靜站著,有時候盯著彆人看的時候,會讓人心裡發毛,像是被某種野獸盯住。
城北的幾個小子曾想欺他,後來傳言說他們被嚇得尿了褲子,死活不肯再靠近城西。
——
周天禦,總是在練劍。
族東高峰,冷泉邊,他一個人坐著,一根樹枝在手中,卻可斬水斷石,毫無聲音。
最詭異的是,哪怕沒有任何靈力溢出,仍有修士遠觀後感到刺痛。
有人說,他走的不是劍修,是神念流劍意。
也有人說,他是否自蘊劍心?就與劍宗那位一樣。
但這些說法傳不到他耳中,他從不多言,眼神冷漠,對旁人從不多看一眼。
——
周長生,不爭不搶。
他在後院種草養花,甚至有時候會被其他頑童欺負——但從不反擊。
直到那一次,有人踢翻了他一株新栽的小槐樹。
第二天,那孩子家裡屋簷下的老槐樹,自己倒了。
三日後,那孩子病了,生了場大病,其院中靈植也紛紛枯死。
有人懷疑是周長生的手段,也有人嗤笑,認為他隻是個蒜頭大點的孩子,這說法完全是多慮。
——
其餘兩人,也各自顯露出不同尋常。
他們並不親密,但也絕無敵意。
像是六根埋入不同土壤的釘子,看似毫無關聯,卻在地底深處,共鳴相連。
——
祖廟後殿,一方密室中,數道身影分坐在圓桌四周,皆是周氏當代核心長老。
半晌無人開口,空氣壓抑得幾乎能聽見心跳聲。
“已經六年了。”忽然,有人低聲開口,“宿朝老祖,還是不肯說一句?”
對麵一位老者皺眉:“他已表明——‘自決’。”
“自決?”中年族老低笑一聲,“這分明是將因果.......丟給我們來扛!”
“住口!”一名須發皆白的長老沉聲斥道,“那是宿朝老祖,你敢妄評?”
屋內再次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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