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道人眯起了眼睛,:“原來貴族招待貴賓之法,便是空著一隻腳來見,倒也彆具一格。”
老者哈哈大笑,竟毫不動怒,隻作豪邁之態:“道友此言差矣,我恕歸一脈素來隨性,不拘俗禮,講究真意。”
“我一見三位,心中甚喜,怎會拘泥那點禮節外皮?”
說罷,他便直接落在主位。
銀甲青年低頭行了一禮,低聲道:“三叔公。”
老者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擺手道:“你啊你,怎的這般不小心,讓這突如其來的貴客感受了怠慢。”
語氣似在斥責,可那“突如其來”四字卻說得格外重,目光也正好掃過周青三人,帶著些陰陽的意味。
“是。”銀甲青年垂首再行一禮,神色不變。
周青神色未動,指尖輕敲案幾,靜靜看著那老者。
名為宿秋的老者端坐主位,先是輕輕放下茶盞,目光掃過三人,臉上笑意未減,卻在語氣中多了幾分分量。
“幾位遠道而來,入我恕歸祖山,不知所為何事?”
他聲音沉穩,不再先前那般吊兒郎當,尤其看向雷鬼時,眉頭微動,目中閃過探意。
他能察覺得出,這名白袍光頭氣息幽晦,似沉似動,頗有異象,不像尋常修士。
不過還未等雷鬼出聲,金火道人卻先一步拱手開口:
“我蒼雷門意欲與恕歸一族,談一場合作,結下道盟。”
“合作?”
老者再次瞥了雷鬼一眼,喚來一旁侍者斟茶,吹開茶盞中浮葉,語氣閒散,“結盟?說來聽聽。”
雷鬼這才開口,聲音嘶啞低沉:“我等願助恕歸,驅逐騶吾一族。”
老者手指頓了頓,目光重新回到三人身上。
他目光在金火身上稍作停留,最終落到雷鬼身上,神情淡然,片刻後又低頭看向茶盞。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幾位的條件是什麼?”
這次,金火沒有開口,反而側身看向周青。
老者有些詫異,順著金火道人的目光同樣看向那位白衣青年。
殿中靜了靜。
半響後,周青才第一次開口,語聲不高:“恕歸一脈,祖地被侵,數年鏖戰,遲遲無法逼退騶吾,眼下局勢——”
“已近山窮水儘。”
話音落下,大殿內驟然一靜。
老者眉頭一挑,緩緩轉頭,目光正式落在周青臉上。
一旁的銀甲青年也猛地抬頭,目光如炬,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前輩既見我等身具雷脈,想必早已暗中觀察,甚至在思量,我等是否與騶吾有所牽連。”周青平靜地看著宿秋,神色不卑不亢。
老者看著他,忽然輕笑了一聲,既不否認,也未辯解,隻低頭抿了一口茶:“有意思。”
恕歸族老不再多言,銀甲青年卻終於忍不住了。
他沉聲開口,語氣帶上了幾分怒意:“你口氣不小,怎敢妄評我恕歸族局勢,言山窮水儘?”
“我沒說你們。”周青淡淡道,眼神如鏡,毫無情緒,“我說的是眼前這副爛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