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恢複了寧靜,仿佛剛才那場鬨劇從未發生。
林風麵無表情地將地上的狼藉收拾乾淨,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麻利,像一台運轉了無數次的機器。
周圍的服務生看他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無視,變成了混雜著同情、恐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敢當眾給王蕭然“澆冷水”的人,這龍城裡,他是頭一個。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這人都死定了。
林風對這些目光恍若未覺。他推著清潔車,拐進了員工專用通道,那張始終隱藏在帽簷下的臉,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剛才潑出去的那桶水,角度、力道、時機,都是他瞬間計算好的結果。既能解救那個女服務員,又能最大限度地羞辱王蕭然,同時,還能讓整件事看起來像是一場完美的、愚蠢的意外。
這是他過去在槍林彈雨中學到的生存本能——利用環境,製造混亂,將自己偽裝成最無害的那一環。
然而,他低估了王蕭然的睚眥必報。
“砰——!”
員工休息室的門被一腳踹開。
剛剛換上一身乾淨名牌休閒裝的王蕭然,帶著兩個凶神惡煞的黑西裝保鏢,如同一陣旋風般衝了進來。他的頭發還在滴水,顯然是草草衝洗過,那張英俊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雙眼赤紅,死死鎖定了正在角落裡更換工具的林風。
“就是你這個狗東西!”
王蕭然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揪住林風的衣領,將他狠狠地摜在冰冷的牆壁上!
牆皮簌簌落下,林風瘦削的身體在壯碩的王蕭然麵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王……王少……”林風的臉上“適時”地浮現出極致的恐懼,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車輪……車輪卡住了……”
“還他媽敢狡辯!”王蕭然怒吼著,一個膝撞狠狠頂在林風的腹部!
“唔!”
林風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身體都弓成了蝦米。劇痛傳來,但他受過嚴格訓練的肌肉瞬間繃緊,卸掉了大部分力道。表麵上,他卻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滑倒在地,大口地喘息著,一副隨時都要昏死過去的樣子。
“弄死他!”王蕭然指著地上的林風,對兩個保鏢下令。
兩個保鏢對視一眼,獰笑著上前,巨大的拳頭捏得嘎吱作響。在這雲頂天宮的員工休息室裡打死一個清潔工,對他們來說,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個粗豪洪亮的聲音懶洋洋地從門口傳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太子爺在這裡耍威風啊。怎麼,在外麵丟了臉,就跑回來找下人出氣?”
話音未落,一個身材魁梧如熊的壯漢走了進來。他脖子上掛著小臂粗的金鏈子,滿臉橫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左眉一直延伸到嘴角,讓他本就凶惡的麵相更添了幾分煞氣。
正是黑虎幫的二號人物,元老派的領袖,“狂犬”彪爺!
王蕭然看到來人,瞳孔猛地一縮,臉上閃過一絲忌憚。他鬆開了林風的衣領,冷哼道:“彪叔,我教訓我的下人,跟您沒關係吧?”
“你的下人?”彪爺誇張地掏了掏耳朵,環視了一圈噤若寒蟬的員工,嗤笑道,“這裡是雲頂天宮,不是你王家的後花園。這兒的員工,都是給王龍頭和我黑虎幫賺錢的。你今天打死一個,明天打殘一個,以後誰還敢來這兒乾活?難道要你太子爺親自來掃廁所嗎?”
這番話毫不留情,當眾打臉,讓王蕭然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死死攥著拳頭,卻不敢發作。彪爺是跟他父親一起打江山的老人,在幫裡的勢力盤根錯節,遠不是他這個“太子”能輕易撼動的。
“哼!”王蕭然隻能將滿腔怒火再次發泄到林風身上,他指著林風的鼻子,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這條狗命,我先給你記著。下次再讓我看見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他狠狠地瞪了彪爺一眼,帶著保鏢拂袖而去。
一場風暴,再次被強行壓下。
彪爺輕蔑地啐了一口,看都沒看地上的林風一眼,也轉身離開了。
休息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林風才撐著牆,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捂著腹部,不停地咳嗽著,像一隻受了重傷的流浪狗。
可在他低垂的眼簾下,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卻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王蕭然,色厲內荏。
彪爺,有勇無謀。
黑虎幫的內部,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裂痕早已深可見骨。
這,就是他的機會。
……
頂層,一間不對外開放的私人茶室內。
蘇晴影正優雅地衝泡著一壺頂級的武夷山大紅袍。茶香嫋嫋,襯得她那張清冷的臉愈發不食人間煙火。
會所經理恭敬地站在一旁,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那個清潔工,查得怎麼樣了?”蘇晴影沒有抬頭,聲音平淡如水。
“回……回夫人。”經理連忙答道,“他叫林風,三個月前入職的,身份背景很簡單,孤兒,之前在好幾個工地和小餐館打過零工,沒什麼特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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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蘇晴影將一杯茶推到經理麵前,“一個沒什麼特彆的清潔工,能在那樣的場合,用那樣‘巧合’的方式,澆了蕭然一身水,還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十足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