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殺意,如同一頭掙脫了枷鎖的洪荒巨獸,在林風的四肢百骸中瘋狂衝撞。
“豺狼”!
這個名字,像一根淬毒的鋼針,狠狠紮進他記憶最深處。
三年前,那場血與火的背叛,戰友們臨死前不甘的眼神,以及那頂沉重到足以壓垮一切的“叛國”黑鍋……所有的一切,都拜這個男人所賜!
林風的呼吸,在這一瞬間幾乎停滯。
他隻需要0.2秒,就能從清潔車裡抽出那根藏在拖把杆內的特製鋼芯,衝向那輛雅閣。他有超過一百種方法,可以在三秒內,讓車裡的豺狼變成一具悄無聲息的屍體。
複仇的火焰,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燒成灰燼!
但,他不能。
三年的潛伏,三年的隱忍,不是為了在此刻逞一時之快。
豺狼為什麼會在這裡?他背後的人是誰?和王天龍是什麼關係?那份失蹤的絕密情報,又在哪裡?
一個又一個問題,像一道道冰冷的鎖鏈,強行鎖住了他體內那頭暴怒的野獸。
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他要的,是連根拔起!是將豺狼和他背後那張遮天蔽日的黑網,一同撕得粉碎!
林風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放鬆了緊握著清潔車的手。他重新戴上帽子,帽簷壓得更低,遮住了那雙足以讓任何人膽寒的眼睛。
殺意如潮水般退去,他再次變回了那個卑微、怯懦,甚至有些木訥的清潔工林風。
他推著車,繼續自己未完的工作,仿佛剛才那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發現,隻是吹過停車場的一陣微風。
那輛黑色的雅閣,依舊靜靜地停在陰影裡,像一隻蟄伏的毒蠍。
林風知道,豺狼在監視。而他,此刻也進入了豺狼的狩獵場。
他沒有回頭,隻是用眼角的餘光和耳朵,將周圍的一切環境信息,儘收心底。
風速、濕度、光線角度、每一輛車的停放位置……整個b2停車場,在他的腦海中,已經構建成一個精確到厘米的三維模型。
他繼續清掃著垃圾,動作不急不緩。
當他走到彪爺那輛紫色的魅影附近時,他的動作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彪爺的脾氣,全龍城都知道,暴躁如雷,嗜酒如命。可他此刻卻安靜地坐在駕駛座上,頭歪向一邊,像是睡著了。
這很反常。
以彪爺的性格,就算是要在車裡等人,也絕不會這麼安靜。
林風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從車窗一掃而過。
車門緊閉,車窗也關得嚴嚴實實。
但林風的瞳孔,卻猛地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看到了彪爺的左手。
那隻戴著碩大金戒指的手,無力地垂在腿上,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根已經燃儘的雪茄。
然而,那根雪茄的煙灰,卻完好無損地保持著長長的一截,仿佛一件脆弱的藝術品。
如果彪爺隻是睡著,車內輕微的震動和呼吸的氣流,都不可能讓煙灰保持得如此完整!
隻有一個可能——
他已經死了!而且死亡時間不會太長,甚至……就是剛剛!
林風的心臟,驟然一緊。
豺狼在這裡,彪爺死了!
這兩件事之間,有沒有聯係?
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繼續推著車,走向幾十米外的一個垃圾桶。那裡是他今晚負責的最後一個清潔點。
他的大腦,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速運轉。
他回想起剛才在樓上,王蕭然和彪爺的衝突。
回想起柳媚兒那赤裸裸的暗示和對自己丈夫的輕蔑。
回想起蘇晴影那清冷目光背後的深不可測。
凶手是誰?
王蕭然?他有動機,但手段似乎過於粗糙。
柳媚兒?一個弱女子,有這個能力嗎?
蘇晴影?她和彪爺似乎沒有直接衝突。
還是……一直在暗中監視的豺狼?
這趟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林風將垃圾桶裡的垃圾袋提了出來,正準備換上新的。
就在他將舊垃圾袋扔進清潔車的一刹那,他的目光,被垃圾袋邊緣的一點寒光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