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義勇”隊伍瞬間死寂,
剛才還慷慨激昂的“名士”們也噤若寒蟬,臉色發青。
張儉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弩箭,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差點尿了褲子!
它要真是豪情無雙的真英雄真豪傑,
豈會為了自己的賤命害得幾十家無辜者家破族滅?
當年李膺自請入獄,
明知必死也不退卻,那才是真英雄!
豈是它這種蠅營狗苟的玩意兒能比的?
為了苟活害死人命無數,
甚至有收留它的家族的婦孺都被折磨致死!
書中記載,它所過之處郡縣為之殘破!
當年被追捕時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再次攫住了他。
他嘴唇哆嗦了幾下,
終究沒敢再硬氣,頹然道:“備……備馬……本官……入臨淄!”
數日後,臨淄,州牧府前廣場。
張儉帶著幾個麵無人色的隨從,
在無數臨淄百姓冰冷、審視甚至帶著仇恨的目光中,
戰戰兢兢地來到了州牧府前的廣場。
廣場上早已人山人海。
但氣氛並非歡迎,而是一種壓抑的肅殺和等待審判的凝重。
高台之上,劉複一身玄甲,按劍而立,如同山嶽。
他身側,程昱、戲誌才等人肅立,目光如刀。
張儉深吸一口氣,
強撐著“名士”風骨,捧著那卷董卓的詔書,努力挺直腰板,正要開口宣讀。
“張儉!”
劉複的聲音如同九天雷霆,驟然炸響,瞬間壓過了廣場上所有的竊竊私語,
也徹底打斷了張儉的動作。
那聲音中蘊含的滔天怒火和凜冽殺意,讓張儉渾身一顫,幾乎站立不穩。
劉複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死死釘在張儉身上,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廣場上每個人的心頭:
“收起你那偽帝的詔書!
董卓的亂命,在我青州,就是和你一樣,擦屁股的廁籌而已!”
他向前一步,聲浪滾滾,直衝雲霄:
“本州牧今日召集全城父老,不是來接你這‘欽差’!
而是要當著青州數十萬軍民的麵,撕開你這‘黨人英雄’、‘天下名士’的畫皮!
讓天下人都看看,你張儉,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劉複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悲憤與控訴:
“望門投止?
好一個‘望門投止’!
好一個被天下稱頌的‘義舉’!”
“我來問你!
張儉!你被追捕,逃入魯國孔褒之家!
孔褒為護你,慨然赴死!
孔家一門忠烈,爭相認罪,孔褒因你而隕!
孔褒之血,可曾染紅你的衣襟?”
“你屢次逃命,都躲進了誰家門庭?
你躲進一家,滅族一家!”
“第一家……!
第二家……!
第三家……直至幾十家!
郡縣為之殘破!”
劉複的聲音如同泣血,他每念一個名字,
廣場上便響起一片壓抑的抽泣和憤怒的低吼,
許多百姓眼中已含熱淚,更有白發老嫗當場痛哭失聲。
“東萊趙家!為你傾覆!”
“北海孫氏!為你滅門!”
“平原劉氏!為你絕嗣!”
“還有那許許多多,
連名字都湮沒在塵埃裡的忠義之家!
那些收留你的普通百姓!”
“你張儉,每一次亡命奔逃,身後留下的,都是累累白骨!
是闔族被屠的血海!
是孤兒寡母的悲號!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斷腸之痛!
更多的是闔族滅絕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劉複的聲音如同風暴,席卷整個廣場:
“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