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語,卻字字如刀,不僅拒絕了朝廷的封賞,
更公然宣稱自己的王位不需漢室承認。
將劉表、袁術、孫策等諸侯與自己並列,
完全沒把小朝廷放在眼裡。
“好個劉複!”
呂布猛地將竹簡攥碎,竹片劃破手掌,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狂妄至極!”
殿內一片死寂,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公卿們低垂著頭,不敢看呂布的眼睛,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暴怒。
劉協坐在案後,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盯著呂布手中那柄嗡嗡作響的方天畫戟,生怕下一秒它就會劈向自己。
他從呂布的憤怒中聽出了彆的東西——那是恐懼。
連誅殺董卓、縱橫天下的呂布,在麵對劉複時都難掩忌憚。
這個從未露麵的強大諸侯,究竟擁有怎樣的實力?
劉協心中既恐懼又好奇,更有一種莫名的悲哀——大漢的天下,何時輪到這些割據諸侯耀武揚威了?
“主公息怒。”
陳宮連忙上前,按住呂布的肩膀,
“劉複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天下共誅之。
如今與其與他置氣,不如先安撫冀州,穩定根基,再圖後計。”
呂布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顯然仍未平息怒火。
他死死盯著南方,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劉複小兒,今日之辱,本侯必百倍奉還!”
發泄過後,呂布的目光重新落回劉複的信上,突然冷笑一聲:
“他不願節製荊揚?正好!本侯自有計較。”
說罷,他轉身麵向劉協,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陛下,請下第三詔:
敕令冀州韓馥、袁紹、張燕‘捐棄前嫌,聽溫侯節度,共討公孫瓚’,許諾‘克複之地,各領州郡’。”
劉協握著玉璽的手微微顫抖。
韓馥曾是冀州牧,現在還是……
袁紹原本是渤海太守,後來自領了一堆頭銜,張燕是黑山軍首領,這三人本就和呂布互相利用攻伐,被公孫瓚逼迫才短暫聯盟。
如今讓他們聽從呂布的節製?
這簡直是玩笑。
更何況,公孫瓚與袁紹張燕正在對峙之中,呂布此舉簡直是想異想天開。
“溫侯,”
楊彪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聲音沙啞,
“韓馥、袁紹與公孫瓚戰事正酣,此時下旨恐難奏效。
不如先遣使調解,待戰事平息再作打算?”
“調解?”
呂布冷笑,
“楊公真是老糊塗了!亂世之中,唯有實力說話!
本侯此詔,名為節製,實為分化。
若他們願聽令,則冀州歸我掌控;
若不願聽令,本侯便有理由出兵征討,名正言順!”
原來如此!
劉協心中恍然大悟。
呂布哪裡是要安撫冀州,分明是想借朝廷之名擴張自己的勢力。
這三道詔書,第一道挑唆公孫瓚與袁紹等,第二道試探劉複實力,第三道則圖謀冀州,
環環相扣,步步為營,而自己這個天子,不過是他手中蓋章的工具。
不過,你呂布上躥下跳,但你有這實力?
“陛下還在猶豫什麼?”
呂布不耐煩地催促,
“莫非陛下也想違抗本侯的命令?”
劉協抬起頭,迎上呂布冰冷的目光。
他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威脅,看到了殿外密布的甲士,看到了公卿們恐懼的神情,也看到了自己掌心的冷汗。
他知道,反抗不過是徒勞,甚至可能招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