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夏兵與豪強家丁衝突事件後,襄陽本地軍民與江夏軍之間的矛盾公開化、尖銳化。
“江夏兵痞”的罵聲開始在民間流傳,而江夏軍則更覺受到“歧視”和“排擠”,雙方隔閡日深。
州牧府內,病榻上的劉表不斷接到關於黃祖軍與襄陽本地發生摩擦衝突的報告,憂心如焚。
他深知此刻內部團結的重要性,強撐病體,分彆召見文聘和黃祖。
他對文聘,是安撫與勸誡,希望他能以大局為重,儘量忍耐,在物資分配上稍作讓步,避免刺激黃祖。
他對黃祖,則是勉勵與籠絡,盛讚其功績和江夏軍的勇武,承諾日後必不虧待,希望他能體諒襄陽如今的困難,嚴格約束部下,與文聘同心協力,共保荊州。
然而,他的調和效果有限。
文聘心中委屈,但恪守臣節,表示會儘力克製。
黃祖表麵應承,回到軍中卻對心腹抱怨:
“劉景升隻會和稀泥!文聘小兒陽奉陰違,他卻視而不見!某看這襄陽,不待也罷!”
頻繁的議事和內心的焦慮,極大地損耗著劉表本就油儘燈枯的精力。
每次調解會後,他都會咳喘不止,甚至咯血。醫官束手無策,隻能叮囑靜養。
但荊州如今的風雨飄搖,讓他如何能靜得下來?
他的病情因此反複加重,時常陷入昏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精力也越來越不濟。
州牧府的決策效率變得更加低下,荊州這艘大船,在驚濤駭浪中,正逐漸失去它的舵手。
黃祖的怨氣、文聘的無奈、劉表的病重,這一切都落在了潛伏在襄陽的各方勢力眼中。
蔡瑁、蒯越等人暗中竊喜。
他們加緊了與黃祖軍中心懷不滿軍官的勾結,不斷煽風點火,誇大矛盾,並再次向黃祖拋出了合作的橄欖枝,暗示若黃祖願意與他們合作,事成之後,共享荊州權柄,絕非難事。
黃祖雖然仍未明確答應,但態度愈發曖昧。
玄耳閣的“夜梟”則指揮手下,將謠言散播得更加猖獗。
除了之前的挑撥離間,他們甚至開始散播“劉表已死,秘不發喪”、
“文聘欲聯合江東吞並黃祖軍”等更加駭人聽聞的言論,使得襄陽城內人心惶惶,流言滿天飛。
魯肅在館驛中,焦急萬分。
他看到了荊州內部的重重矛盾,看到了聯盟的舉步維艱,更看到了黃祖這個巨大不穩定因素。
他屢次求見劉表,卻都被以病重為由拒絕。
他寫給周瑜的密信,充滿了對荊州局勢可能失控的擔憂。
襄陽城,仿佛變成一個巨大的火藥桶。
魏軍壓境的外部壓力,內部派係傾軋、軍心混亂、謠言四起,再加上一個病重失去掌控力的主公……
所有的不穩定因素都在瘋狂積累,隻等待那一顆最終點燃這一切的火星。
如今的襄陽城,已然籠罩在一片極大的恐慌和壓抑之中。
城外,魏軍活動的消息不斷傳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城內,軍隊摩擦、謠言肆虐、高官們行色匆匆、麵色凝重。
普通百姓則關門閉戶,物價飛漲,囤積糧食物資,空氣中彌漫著大難臨頭的恐懼。
州牧府戒備森嚴,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頹敗之氣。
文聘奔波於各處軍營和城防之間,疲於奔命,既要防禦外敵,又要彈壓內部,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