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編城內,士家府邸。
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悶熱。
士燮高坐主位,其弟士壹、士武……,以及兒子士徽、士祗等家族核心成員,還有交州的主要文武官員,齊聚一堂。
那封來自江北的最後通牒,在眾人手中傳閱,引得一片吸氣之聲和竊竊私語。
“魏狗欺人太甚!這分明是恐嚇!”
士燮的幼子士徽年輕氣盛,猛地站起身,臉色漲紅,
“我交州帶甲數萬,山林險阻,瘴氣彌漫,北人不習水土,豈是那麼容易打進來的?
當年馬援南征,亦費儘周折!我等據險而守,未必不能一戰!”
部分武將也出聲附和:
“少將軍言之有理!豈能不戰而降?”
“我交州兒郎,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然而,更多的則是悲觀和務實的聲音。老成持重的士壹歎了口氣,道:
“徽兒,勇武可嘉,然不可意氣用事。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我等麵對的是統一了幾乎整個北方的龐然大物!
其軍力、國力,遠超我等想象。
孫策之勇,周瑜之智,江東之富,長江之險,尚且不堪一擊,我等……唉……僵持下去無非身死族滅罷了……”
一名文官也道:
“確是如此。信中雖語帶威脅,然亦承諾若降,可保富貴。
觀魏王對待劉琮、孫權甚至前漢皇帝等,似乎並非嗜殺之人。
若頑抗……恐真有滅族之禍啊。”
“況且,”
另一人補充道,
“魏軍雖未必能立刻大舉南下,但其隻需派一偏師,陳兵邊境,不斷騷擾,再煽動境內俚人、僚人作亂,我交州便永無寧日,遲早分崩離析……”
眾人爭論不休,主戰主降各執一詞。
士燮始終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椅背。
他統治交州多年,憑借的不是強大的軍力,而是高超的政治手腕和對中原王朝的恭順態度,在各方勢力夾縫中求生存。
他比誰都清楚交州的虛實和北方的強大。
最終,他緩緩睜開眼,聲音沙啞卻帶著決斷:
“好了,不必再爭了。”
堂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魏勢大,不可抗。此非畏戰,乃識時務也。”
士燮緩緩道,每一個字都顯得無比沉重,
“我士家世鎮交州,所求者,不過是保境安民,延續宗祀。
如今北地真龍已出,天下一統乃大勢所趨。
逆勢而為,徒使生靈塗炭,宗族傾覆,非智者所為。”
他目光掃過眾人,特彆是麵露不甘的士徽:
“稱臣納貢,保全富貴,延續血脈,方為上策。
我意已決,即日遣使,奉上降表、戶籍圖冊,歸順魏王。”
一番話,為交州的未來定下了基調。
主戰派雖有不甘,但見家主心意已決,且所言確是實情,也隻得黯然低頭。
計議已定,士燮立刻行動起來。他親自起草降表,言辭恭順懇切,表示交州願“奉土歸朝,永為藩輔”,並獻上交州各郡的戶籍、地圖、兵符印信。
使者的人選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