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氣，胸口劇烈起伏，幾乎要吐血：“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哈哈！好一個人人有份！唯獨沒有我宋江！沒有我聚義廳眾兄弟的份！他這是要做給誰看？！這是在打我的臉！打所有忠於山寨的兄弟的臉！”
吳用長歎一聲，語氣中充滿了無力感：“哥哥，其勢已成，難以硬阻。此刻若出麵阻止或質疑，非但無效，反會惹來士卒怨懟，更顯我等……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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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李逵興衝衝地跑上聚義廳，他剛領了賞銀，黑臉上滿是興奮，見到宋江，咧開大嘴笑道：“哥哥！王頭領真夠意思！發了賞銀！人人有份！哥哥你也快去領吧！足足二兩呢！”
他這話本是出於好意，聽在宋江耳中，卻如同最惡毒的諷刺！
宋江猛地瞪向他，眼中怒火幾乎要噴出來，厲聲道：“滾！你給我滾出去！誰稀罕他那幾個臭錢？！”
李逵被吼得一怔，臉上的笑容僵住，嘟囔道：“哥哥這是咋了？有賞錢還不高興……”見宋江臉色駭人，他也不敢再多說，撓撓頭，悻悻然地退了下去。
宋江看著李逵的背影，更是氣得眼前發黑，險些暈厥。連這最愚忠的黑廝，都被幾兩銀子收買了去！
“哥哥！必須想辦法！”吳用咬牙道，“王淩峰能賞，我等……亦需有所表示，否則人心儘失！”
宋江慘笑一聲：“表示？拿什麼表示？公庫如今被蔣敬那廝看得鐵桶一般，大額支取需聯簽！我等……我等哪裡還有錢來賞？！”
一種前所未有的窘迫與絕望，湧上心頭。他空有山寨之主的名位，卻失去了財源，連賞賜士卒、收買人心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手用金錢的力量，一點點蠶食他的根基。
山下，歡呼聲依舊一浪高過一浪。
山上，聚義廳內，一片死寂，隻剩下宋江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
王淩峰站在獨龍崗一處高地上，俯瞰著山下沸騰的景象，麵色平靜，眼中卻閃爍著睿智的光芒。朱武站在他身側，微笑道：“頭領此策，千金買馬骨，效果斐然。如今人心向背，已是昭然若揭。”
王淩峰淡淡道：“錢財乃身外物，能用之換取人心，鞏固根基，便是最大的價值。宋江空有忠義虛名，卻無實惠予人，焉能不敗？傳令下去，日後海上貿易、工坊獲利，每月皆提取一成利潤，作為‘弟兄福利’，定期發放，或加餐，或添衣，或直接賞銀，務使眾人皆知，跟隨我等，不僅有前程，更有實實在在的好處！”
“頭領英明！”朱武由衷讚道，“實惠既下，人心自附。宋江……已輸了一籌矣！”
正如朱武所料，經此“賞銀事件”，梁山泊底層嘍囉的心態，發生了微妙而決定性的變化。以往，他們對王淩峰的印象，多是“有本事”、“待人和氣”，如今，卻加上了“大方”、“實惠”、“跟著有肉吃”這些極其現實的標簽。
而聚義廳的威信，則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士卒們私下議論，常拿兩位頭領對比：
“公明哥哥整日念叨招安做官，卻連餉銀都時常克扣。”
“王頭領二話不說，直接發真金白銀！這才叫豪氣！”
“以後啊，還是得多聽王頭領的號令！”
這些議論，雖不敢公開，卻如同暗流，在山寨底層悄然湧動，深刻地改變著力量的對比。
宋江與王淩峰的威望，在此消彼長中，高下立判。王淩峰用一場酣暢淋漓的“銀彈攻勢”，成功地將經濟優勢轉化為了巨大的政治資本和人心向背。
聚義廳內，宋江徒勞地咆哮；獨龍崗上，王淩峰靜觀其變。
梁山的天空，雖未變色，但人心這座最重的砝碼，已然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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