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敬站在獨龍崗深處新辟出的、戒備森嚴的秘庫前，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胡椒、丁香，那濃鬱到幾乎化不開的異域香氣撲麵而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旁邊，幾名心腹夥計正小心翼翼地將幾根粗大沉重、溫潤如玉的象牙用軟布包裹，存入特製的樟木箱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張鋪展開來、幾乎占滿半間屋子的長頸鹿皮，黃底黑斑，花紋奇異，手感柔韌，視覺衝擊力極為震撼。這些都是阮氏水軍“探海”船隊九死一生從那個被稱為“望鄉灣”的幽冥之地帶回來的珍寶。
興奮感如電流般掠過蔣敬全身，作為梁山的大管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批貨物的價值。這絕非尋常的絲綢、瓷器貿易可比，這是獨一份的、能引爆整個大宋頂級富豪圈的奇珍！其利潤，足以讓梁山本就充盈的府庫再翻上幾番！但隨之而來的，是沉甸甸的壓力，如同泰山壓頂。如何將這批燙手山芋安全地轉化為真金白銀，且不引火燒身？
“東西是好東西，可也是要命的玩意兒。”蔣敬喃喃自語，眉頭緊鎖。直接大規模拋售？那是自尋死路。如此數量的頂級香料和象牙突然湧入市場，必然引起各方勢力，尤其是朝廷鈔關和皇商衙門的警覺，順藤摸瓜，梁山的海外秘密航線就將暴露。必須另辟蹊徑。
他把自己關在賬房裡整整三天，對著簡陋的天下輿圖和大宋富豪分布圖苦思冥想。最終，一個大膽而精細的計劃在他腦中逐漸成型——不走量，走質；不公開，走私密；不麵對大眾，隻針對最頂級的客戶。目標：江南！那裡是天下財富彙聚之地，鹽商、絲商、退隱的高官，家資巨萬，追求奢華享樂，正是消化這批奇珍的最佳市場。
第四日清晨，蔣敬帶著一份詳儘的方案求見王淩峰和朱武。
“頭領，軍師，”蔣敬開門見山，“這批海外奇珍，價值連城，然懷璧其罪，處置不當，必生禍端。小弟思得一策，名曰‘奇貨釣金鼇’。”他詳細闡述了自己的計劃：
“其一，化整為零，定向投放。絕不將香料、象牙集中出售。挑選江南蘇、杭、揚三州最頂尖、信譽較好且與朝廷關係並非鐵板一塊的三家巨賈如揚州鹽商李氏、蘇州絲商周氏、杭州退隱閣老王家），作為首批合作對象。每家隻提供少量極品香料如白胡椒、頂級丁香）和一兩根品相最佳的象牙，作為‘稀世樣品’，試探其反應和出價。”
“其二，借殼上市，隱匿來源。我梁山絕不直接出麵。利用‘南豐記’在江南初步建立的信譽網絡，由可靠的、與梁山關係隱秘的中間人如曾受梁山恩惠的揚州商人趙啟年）出麵接洽，聲稱此貨乃‘南海番商’曆經艱險所得，數量極其有限，因慕中華物華天寶，特來尋識貨之主。所有交易，均在極度隱秘中進行，使用梁山通寶或直接兌換黃金、江南田契、鹽引等硬通貨。”
“其三，製造懸念，奇貨可居。尤其針對那張‘麒麟獸’皮長頸鹿皮）。此物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乃重中之重。可先放出風聲，言有海外異獸之皮現世，花紋奇異，堪稱祥瑞，引頂級富豪好奇。待時機成熟，在西湖畔某隱秘園林，舉辦一次極小範圍的‘品珍會’，隻邀請那三家核心人物，現場展示，價高者得，營造神秘感和稀缺性。”
“其四，利潤最大化，綁定利益。此次交易，首要目的並非單純換錢，更要借此與江南頂級富豪建立一條隱秘而牢固的利益紐帶。讓他們嘗到獨家經營海外奇珍的巨利甜頭，未來或可發展為長期合作夥伴，甚至……在必要時，成為我梁山在江南的耳目或奧援。”
王淩峰和朱武聽完，眼中皆露出讚賞之色。朱武撫須道：“蔣敬兄弟此計，深得商戰三昧。虛虛實實，攻心為上。既能得利，又能藏蹤，更能結網，一箭三雕！”
王淩峰拍板：“就依此計！蔣敬兄弟全權負責，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夜梟’小組江南分部全力配合，確保消息傳遞和交易過程絕對安全！記住，穩妥第一，利潤次之！”
計劃迅速啟動。蔣敬麾下最精乾的商業間諜被派往江南，通過層層關係，終於接觸到了揚州鹽商李百萬。當李百萬看到夥計呈上的那一小袋顆粒飽滿、香氣醇正的白胡椒和那根瑩潤如玉、毫無瑕疵的象牙時，這位見多識廣的巨賈眼睛都直了！作為貢品級彆的香料和象牙，其價值他心知肚明。經過幾輪隱秘的討價還價，李百萬以高出市麵同類貢品三成的價格，吃下了這批“樣品”，並支付了三分之一的定金，約定後續若有貨源，必須優先供應給他。
首戰告捷，另外兩家也以類似方式順利拿下。巨額的黃金和鹽引開始悄悄流入梁山在江南的秘密錢莊賬戶。
重頭戲是那張長頸鹿皮。蔣敬精心策劃的“品珍會”在西子湖畔一座私人園林的深夜裡悄然舉行。受邀前來的三家代表，在搖曳的燭光下，看到那張鋪陳在紫檀木架上的、巨大而花紋詭譎美麗的獸皮時，無不倒吸一口涼氣，發出難以置信的驚歎！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經過一番近乎白熱化的隱秘競價，最終，財大氣粗的鹽商李百萬以五千兩黃金的天價，加上揚州附近良田千畝的田契，將這張“麒麟皮”收入囊中，視若鎮宅之寶。
消息雖極度保密，但“江南突現海外奇珍，價值連城”的風聲，還是在小範圍內不脛而走，引得更多富豪心癢難耐，四處打探貨源，卻始終摸不著門道，反而更增添了這批神秘貨物的價值。
當蔣敬帶著第一批交易所得的厚厚一疊金票、鹽引和地契返回梁山時，連見慣了大場麵的王淩峰都為之動容。這僅僅是第一批少量貨物的收益！若航路穩定，後續貨源跟上，梁山所能積累的財富，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蔣敬兄弟，辛苦了！”王淩峰重重拍著蔣敬的肩膀，“此役之後，我梁山財力，已非尋常州府可比！足可支撐更大規模的擴軍、研發和民生建設！”
朱武亦感慨：“昔日梁山，劫掠為生，終非長久。今以商戰之利，聚天下之財，方是王道根基。蔣敬之功，堪比武將開疆拓土！”
蔣敬疲憊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全賴頭領信任，弟兄們用命。如今財源已開，然如何守住這航線，持續獲利，還需從長計議。”
庫房中，新賺回的黃金閃爍著誘人的光芒，與那些尚未售出的奇珍異寶交相輝映。梁山的實力，在這真金白銀的堆砌下，悄然攀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一條通往海外的財富之路，正為梁山未來的宏圖霸業，澆築著最堅實的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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