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未催氣,而是將自己全部的意念,化作一道無聲的呼喚,順著針身,沉入那幽深無垠的脈絡深處。
“靈犀針法”,與其說是針法,不如說是一種精神上的共鳴儀式。
它要求施針者與受眾之間有著牢不可破的信任與共同的信念。
奇跡,在寂靜中發生。
初時,她的脈搏依舊紊亂。
但漸漸地,一股、兩股、數股……遙遠卻無比清晰的律動,仿佛跨越了千山萬水,彙入她的感知。
在平遙古城的藥鋪後院,在蜀道難行的深山茅屋,在煙雨朦朧的嶺南水鄉,七位守護者仿佛心有靈犀,在同一時刻停止了手中的活計,不約而同地盤膝而坐,焚香祝禱,默默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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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不知白桃身在何方、遭遇何險,但那份傳承百年的守護誓言,早已將他們的心念編織成一張無形的巨網。
此刻,白桃這盞即將熄滅的燈芯,被遙遠處的七盞同源之火,隔空點燃。
她的脈搏,忽然間變得無比平穩、有力,並且開始以一種玄奧的節奏跳動,仿佛與天地同息。
白桃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四射:“他們聽見了……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陸九扶起周硯,兩人含服“血引丹”後,呼吸也已平順許多,他們的脈搏在白桃這主心骨的強力帶動下,竟也奇跡般地趨於同步。
然而,陸九卻搖了搖頭,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凝重與決絕:“來不及。就算門開了,外麵的空氣灌入也需要時間,而排氣閥開啟的時間,隻夠兩個人衝出去。”
他說著,迅速撕下自己胸前的一塊衣襟,用指甲蘸著白桃掌心的血跡,在布上飛快地劃下一連串長短不一的血痕——是摩斯密碼。
他將布條塞進白桃的手裡,語速極快:“城東‘濟世堂’藥鋪的陳掌櫃,把這個交給他,他會轉交給城裡的抗日報組。”
話音未落,他已從隨身行囊的夾層裡,抖出一套早已備好的日軍工兵製服。
這是他早年行動中的繳獲,沒想到竟成了最後的道具。
他迅速換上製服,戴上一張最普通的大眾臉麵具,轉身走向那扇隔絕生死的石門。
“陸九!”白桃失聲驚呼。
陸九沒有回頭,隻是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猛地一腳踹在石門旁的機關上。
“滴——嗚——”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地宮。
門外,原本寂靜的通道立刻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日語的呼喝。
就在敵人蜂擁而至,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主門時,陸九閃身進入一條側道,擰開了早已預埋在此的一隻陶罐。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惡臭瞬間炸開!
是阿魏粉,一種氣味極具穿透力的藥材,也是特工們用來製造混亂、掩蓋行蹤的利器。
趁著日軍被惡臭熏得陣腳大亂的片刻,陸九如獵豹般衝出,準確無誤地找到了牆壁上那個毫不起眼的電閘,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向下一拉!
“轟——”
通風口那沉重的鐵柵應聲彈開,新鮮而冰冷的空氣如狂龍般倒灌而入!
“走!”陸一生的最後一字,淹沒在身後通道入口轟然的火光與爆炸聲中。
他引爆了身上最後一顆炸藥,將自己與追來的敵人,連同那個秘密,一同吞沒。
白桃被周硯架著,在氣流的推動下,踉蹌著衝出那條死亡通道。
當她回望時,隻看到一片吞噬一切的火海。
金陵城南,一間破敗的土地廟內,燭火如豆,艱難地抵擋著窗外滲入的寒風。
白桃顫抖著雙手,將陸九留下的那塊染血的地圖殘頁,緩緩鋪在積滿灰塵的供桌上。
那段血色摩斯電碼之下,她發現了一行以隱形墨水寫就的細小字跡,在燭火的特定角度下才顯現出來:
“寶藏不在地下,而在每一次選擇不打開的時候。”
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選擇”二字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一旁的周硯,默默地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在搖曳的燭光下,一筆一劃地寫道:“我願繼續守。”
同一時刻,千裡之外,偽滿洲國新京的一間高度機密的和室裡。
日軍首席儀官,一個麵容枯槁的老者,正手持一隻剛剛趕製出的青銅羅盤。
盤上的指針,正死死地指向西南方向。
“明日拂曉,”他發出一聲冷酷的指令,聲音如同枯枝折斷,“集結所有空中力量,全麵轟炸南京紫金山觀象台坐標區域——就算得不到,也不能讓他們再看一眼。”
窗外,第一縷晨光艱難地刺破了厚重的陰雲,給灰色的金陵城,鍍上了一層斑駁而悲壯的金邊。
那光,像一聲敲響在每個人心頭的,無聲的鐘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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