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把蒼術粉混著曼陀羅籽,湊到通風口吹了吹——那是地宮裡天然的氣眼,風從石縫裡漏出去,帶著藥粉飄向追兵方向。迷魂散,能讓他們暈乎半刻鐘。她又把懷裡的半袋陳皮倒出來,塞了把碎草葉進去,鐵牛,把這袋假神露放在石案上,他們搜的時候肯定先搶這個。
鐵牛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豁口:他把假藥囊往石案上一扔,又重重拍了拍白桃肩膀,妹子,你這腦子比我這把斧子還利。
小梅突然扯白桃的衣角。
她的眼睛在綠光裡亮得驚人,伸手把瓷瓶接過去,塞進自己貼身的小衣裡:白姐姐,我藏得深,他們搜身也摸不著。
白桃想說什麼,卻見小梅把銅鈴係在了瓷瓶外——那銅鈴是她的護身符,從進地宮就沒離過身。
她突然想起祖父筆記裡夾著的另一張圖,畫著個戴銅鈴的小姑娘,旁邊寫著巽風之鑰。
喉嚨突然發緊,她摸了摸小梅的頭:
地道口的黴味比想象中重。
李秀才打著火折子,火光映出岩壁上的青苔,像團團黑墨。
鐵牛在最前麵,短斧劈斷擋路的藤條;陸九斷後,每隔十步就撒把碎瓷片——那是防止追蹤的響鈴陣。
白桃跟著李秀才,能聽見他的布鞋在濕地上發出聲,每走三步就輕咳一聲,顯然肺裡進了潮氣。
到了。李秀才突然停住。
火折子的光映出半扇破門,門楣上的巽風祠三個字已經褪成了淡灰色。
門裡傳來模糊的人聲,混著槍栓拉動的聲。
陸九的手瞬間按在白桃後頸,把她往牆根帶。
白桃的後背貼上冰涼的磚牆,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
王師長的聲音從門裡飄出來,帶著股煙油子味:老子在地道口埋了三個眼線,你們一進地宮我就知道要找什麼。他笑起來,笑聲像破風箱,交出醫典和卦圖,老子給你們個痛快。
白桃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早該想到——從進溶洞時王師長的人就追得太準,從甬道到通道,每一步都像被人盯著。
可內鬼會是誰?
李秀才?
鐵牛?
還是......她不敢往下想,指尖悄悄摸向袖中銀針。
陸九。她低聲喚。
陸九的呼吸拂過她耳尖:我有數。
下一刻,白桃摸出龍涎香。
那是她從藥囊最裡層掏的,專門用來對付嗅覺敏銳的獵犬——當然,也能對付活人。
她點燃香頭,火星子地竄起三寸高,濃香瞬間裹住整座祠堂。
王師長的人開始咳嗽,有兩個新兵直接捂住鼻子蹲下,槍托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陸九的動作更快。
他從懷裡摸出易容膏,三兩下塗在臉上,又扯了塊從追兵身上順來的副官肩章彆上。
轉身時,他已經變成了王師長最器重的張副官,連說話的調門都變了:師長!
後殿有動靜,小的去查查!
王師長罵罵咧咧揮了揮手:快去!
白桃趁機拽住小梅的手。
鐵牛的短斧已經掄開,劈翻兩個擋路的士兵;李秀才點燃火藥包,扔向供桌——的一聲,香灰混著木屑炸起來,迷了所有人的眼。
他們衝出門時,白桃回頭看了眼,正見陸九從背後製住王師長,槍口抵著他後頸。
王師長的臉漲得通紅,臟話還卡在喉嚨裡,就被陸九用槍托砸暈了。
陸九的聲音混在混亂裡,像道驚雷。
他們跑過一片野竹林時,月亮從雲裡鑽出來。
小梅的銅鈴在她懷裡叮鈴作響,白桃能感覺到瓷瓶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帶著點暖意。
鐵牛突然放慢腳步,指著前麵的斷牆:那有座破廟,能歇腳!
白桃抬頭。
月光下,古廟的飛簷隻剩半截,門匾上普濟寺三個字還能辨出輪廓。
她摸了摸小梅懷裡的瓷瓶,又摸了摸自己的玉墜——玉墜此刻涼得驚人,和瓷瓶的溫度形成鮮明對比。
進去。她輕聲說。
眾人魚貫而入時,白桃落在最後。
她借著月光看了眼瓷瓶裡的露珠——那滴被玉墜接住的露珠,此刻正泛著詭異的紫光。
祖父的筆記裡明明寫著青木神露該是淡青色,這抹紫......
她的指尖突然收緊。
廟門在身後吱呀關上,風卷著枯葉掠過她腳邊,帶起股若有若無的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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