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重重點頭,指腹按上掌心血紅的卦象。
日頭爬到中天時,雨勢漸收。
陸九縮在戲台後巷的破牆根下,鼻尖縈繞著腐木混著鐵鏽的腥氣。
他盯著台基下新翻的土——昨夜他埋的沉音粉還在,細碎的青灰在土縫裡閃著光。
吱呀——
台板被掀開的聲響驚得他脊背一繃。
透過牆縫,他看見兩個穿工裝的男人抬著根胳膊粗的銅管往下放,管壁上還沾著暗紅的血漬。加朱砂的血汞。他喉間發苦,這東西遇熱會汽化,沾著就能燒穿肺葉,難怪要引聲波共振,那頻率正好能讓血汞沸騰。
他摸出懷裡的陶塤,鎮魂膏的藥香混著血味在鼻端漫開。
趁兩人轉身搬工具的空當,他貓腰竄過去,指尖在銅管接口處一探——果然塗了生漆,黏得很。
他從袖中摸出斷魂露,沿著接口縫隙擠了兩滴,聽著下麵傳來的腐蝕聲,這才將陶塤塞進銅管最深處的盲端。
身後突然響起嗬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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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猛地抬頭,正撞見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從戲台側門出來,手裡還攥著半截寒髓灰染過的紙頁。
他瞳孔驟縮——那是軍統的密電碼本。
清道夫!陸九扯著嗓子喊,彎腰抄起腳邊的破竹簍,張頭兒讓我來收垃圾!他踢得滿地碎磚亂滾,趁男人分神的空當,將最後一把沉音粉撒在台板縫隙裡。
鴨舌帽男人的目光在他臉上頓了頓,終究沒再深究,轉身進了側門。
陸九望著他的背影,摸了摸腰間的銅哨——該給白桃報信了。
回春堂內,白桃正對著羅盤靜坐。
銀針在上轉得發燙,她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針尾,五感瞬間被抽離:耳中是密集的琴音,像無數根細針紮著耳膜;眼前是跳動的紅色波紋,每道都對應著一個聲波頻率。
逆離...逆離...她喃喃,突然睜眼——那琴音裡藏著倒轉的離卦,是要借火脈引爆地火!
叮——
銅哨聲從窗外飄進來。
白桃猛地拔起銀針刺向羅盤,鮮血順著針杆流進凹槽。
千裡外的戲台底下傳來悶響,陸九躲在牆後,看著銅管地炸開,暗紅的血汞噴得台板上都是。
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從側門衝出來,正撞上進台的和服男子——後者抱著張古琴,琴弦已全部崩斷,嘴角淌著黑血。
你們挖的是火井,不是寶藏。陸九的聲音混在人群的驚呼裡,他摸了摸懷裡的空陶塤,轉身消失在巷口。
夜雨再臨的時候,回春堂的密室門合上。
小梅蜷在木榻上,呼吸輕得像片羽毛,掌心泛著淡紅的坤卦紋路,細血珠正順著卦象的紋路往外滲。
西南方...有人哭...她夢囈般呢喃。
白桃捏著羅盤的手一抖——的殘片不知何時開始自行拚合,在青銅盤麵上映出片模糊的影子:斷碑、荒草、累累白骨。
是城西亂葬崗。陸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低得像片落在水麵的葉,抗戰時的陣亡將士合葬地。他指腹撫過羅盤上的坤卦,坤為地,載萬骸...他們要動死門了。
白桃望著窗外的雨幕,祖父筆記裡的話突然浮上心頭:八卦鎮的不是寶,是命脈。她握緊羅盤,指尖觸到新拚好的坤位殘片,涼得刺骨。
後半夜,小梅的呢喃混著雨聲飄進耳中:西南方...有人哭...
白桃摸出案頭的《藥王宗·陰脈誌》,封皮上的黴斑在燭火下泛著青灰。
她翻開第一頁,墨跡未乾的批注在紙頁上蜿蜒:坤為地,載萬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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