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多留,掏出懷裡的火漆,在巷口牆頭上混著泥灰寫了風不止三字——這是他和白桃約好的暗號,代指地下勢力,說明對方仍在行動。
三日後他再經過巷口,牆皮已經剝落一塊,下麵赫然寫著火不熄。
陸九摸了摸那字,泥灰還是潮的——有人在他留訊後連夜回應,是他們的代號,意味著對抗未止。
小梅的燈心草銀絲是在城隍廟的香爐灰裡震顫的。
她跪在蒲團上,發絲垂落如瀑,把銀絲係在燈心草莖上,緩緩垂入灰坑。
指尖剛觸到爐邊,銀絲突然繃直,像有隻無形的手在下麵拽。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聲音從地底湧上來,帶著先秦古音的滯重,每個字都像在她耳膜上敲了一下。
小梅閉起眼,用食指在灰麵上劃回應符——這是藥王宗秘傳的溝通之法,以心引氣,以氣傳意。
灰麵的紋路剛成型,地下的誦聲突然變了:問者,載物之始。錚地一響,猛地縮回,末端係著粒黑炭,炭心嵌著點銀星,像夜空裡落了顆星子。
白桃捏著那顆銀星時,銀針在她指間轉得飛快。
銀星遇針即融,在歸元湯底液裡浮起淡銀色的光,竟勾勒出完整的《坤卦》卦象,方位正對著西南方。
她突然想起祖父臨終前的話:坤藏母息,護魂之根。那夜她提著藥箱去了城南貧民巷,把湯液灑在青石板縫裡,像在地上種星星。
次日清晨,巷口賣豆腐的張嬸敲開她的門: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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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井裡泛銀光!白桃跟著去看,井水確實浮著層薄銀,喝了水的人都說夜裡夢見了小時候:李阿婆夢見娘家院子的石榴樹,王木匠夢見爹教他拉鋸的樣子,連最調皮的小毛頭都夢到娘給他編的草螞蚱。
我們得教孩子認字。賣菜的陳叔蹲在井邊說,不能讓這些念想斷了。白桃站在晨霧裡,看他們自發搬來桌椅,在井邊支起識字攤,突然就懂了祖父說的是什麼——不是金銀珠寶,是這些刻在血脈裡的記憶。
廢園的老槐樹又落了層葉。
白桃踩著碎葉往槐樹下走時,陸九正用炭塊在樹乾上畫卦,小梅蹲在樹根旁,把燈心草芽尖指向新的方位。有人在地下織一張卦網。陸九的炭塊折斷在位,我在地道裡看到的殘卦,有老人的,有孩子的,還有......他頓了頓,像我這種易容改過筆跡的。
他們等的不是人,是能聽懂的耳朵小梅把黑炭遞過去,炭心的銀星在月光下閃了閃,地下的聲音說問者,載物之始,說明他們要的是回應。
白桃望著月亮,突然解下腕上的銀絲。
銀針刺破指尖的瞬間,血珠墜進枯樹根隙,像顆紅瑪瑙落進黑土。
三人盯著那處,隻見樹皮上慢慢浮出字紋路,和前夜霜花結出的卦位分毫不差。
風掠過樹椏,樹梢輕搖,竟有低語從地底傳來,像無數人同時開口,又像一個人說了千萬遍:來者,可問。
白桃摸著腕上被銀絲勒出的紅痕,望著西南方向的天空。
那裡的星子比彆處更密些,像撒了把碎銀。
她想起城南貧民巷的井水,想起那些自發支起的識字攤,突然就有了主意。
明兒我去西南邊。她對著風說,聲音輕得像片葉子,設個問診席。
陸九和小梅都沒接話,隻望著她藥箱上的白芷紋章。
月光下,那紋章泛著淡金,像團燒得正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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