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這十二個孩子,走進了活活脈堂。
孩子們好奇地打量著那些會“流血”治病的石頭,小梅讓他們圍著中央那塊青石坐下。
這一次,她沒有再唱那首悲傷的謠曲,隻是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問道:“你們誰疼過?誰看見彆人疼過?”
孩子們先是沉默,隨即,一隻隻瘦弱的小手,試探著舉了起來。
很快,十二隻手都舉在了空中。
小梅欣慰地點了點頭,她將手掌輕輕按在中心的金陵圖上,低聲說:“那就從你們開始走。”
話音剛落,地麵上那九塊青石的縫隙間,微光流轉,不再是滲出地髓,而是亮起了一道道纖細的光線。
這些光線交織在一起,迅速蔓延開來,在整個活脈堂的地麵上形成了一張巨大而複雜的蛛網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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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脈絡的儘頭,似乎穿透了時空的阻隔,與遠方某個赤足奔行的孩子所踏出的道路,遙遙呼應。
白桃發現阿無已經連續三日未歸了。
但她心中沒有絲毫焦急,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她在活脈堂的一角,專門設了一張空蕩蕩的床鋪,鋪上了嶄新的棉被,每日清晨,都會在床頭放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
第四日的子時,她照例去看那碗粥,依舊是冰涼的,分毫未動。
但就在她準備端走粥碗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門檻處的一點異樣。
那裡的泥土,似乎比彆處更濕潤一些。
她蹲下身子,湊近了仔細看,心頭猛地一顫。
在門檻的木料縫隙之間,嵌著一枚極小的泥塑腳印。
那腳印不過拇指大小,卻栩栩如生,五根腳趾的輪廓分明,連足弓的弧度都清晰可見,仿佛是一個活生生的小腳丫剛剛從泥濘中踩過,將自己的印記完美地留在了這裡。
白桃屏住呼吸,從袖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針尖輕輕觸碰在那枚泥塑腳印上。
一瞬間,銀針的針尖泛起一圈溫潤的綠光,那光芒柔和而充滿生機,與她曾探查過的阿無的生命征象完全相同。
她緩緩收回銀針,心中最後一絲牽掛也隨之放下。
她明白了,這不是一件紀念品,而是一封告彆信。
阿無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很好,他還在。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金陵城便被接連傳來的消息徹底驚醒。
城北、城南、城東三處,幾乎在同一時間傳來報告:日軍曾經埋設下的、用以敗壞金陵氣運的厭勝釘孔,竟在一夜之間全部被神秘地封閉了。
封口的泥土新鮮濕潤,每一個釘孔的旁邊,都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赤足印記。
所有的腳印大小完全一致,但踏出的方向卻各不相同,分彆指向了更遠的地方。
白桃立於活脈堂前,望著東方初升的朝陽,金色的光芒為她鍍上了一層暖意。
她忽然感覺到袖中的銀針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震動。
她疑惑地取出一看,隻見那根曾觸碰過泥腳印的銀針,此刻竟像被無形的磁石吸引,針尖不受控製地調轉方向,堅定不移地指向了正北方,如同一枚最精準的指南針。
小梅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旁,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遠方,輕聲說:“他不是走了……他是開始走路了。”
話音未落,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陸九拄著一根新做的木拐,步履雖慢,卻異常堅定。
他的另一隻手裡,拎著一雙嶄新的、針腳細密的千層底布鞋。
他看了一眼白桃手中指向北方的銀針,又抬頭望了望那片無垠的天際,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這次,”他笑著說,“咱們跟著他走。”
白桃握緊了手中的銀針,那針尖的震顫愈發明顯,仿佛在催促,又仿佛在歡呼。
一夜過去,當晨曦再次透過窗欞,她下意識地攤開手掌,那根被她攥了一夜的銀針,依舊固執地、堅定地,指向遙遠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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