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猛地坐起,滿臉驚恐地喊道:“有黑釘子紮我的腳!好疼!”話音未落,又有十個孩子接二連三地驚醒,口中不約而同地重複著同樣的話。
他們的夢境竟是相通的。
唯獨一人例外。
那個昨日在粥棚前哼著不成調歌謠的啞童,依舊安然酣睡,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甜美的微笑。
小梅心中一動,快步走到他身邊,輕輕托起他的小腳。
借著晨曦的微光,她看到那孩子光潔的腳心皮膚之下,有幾縷比發絲還細的綠絲正在緩緩遊動,如同活物。
她瞬間明白了。
這孩子就是新的“感痛體”。
城中地脈被毒樁刺傷,疼痛會通過地氣傳導給城中所有生靈,而這孩子特殊的體質,竟能將所有人的痛苦彙集到自己身上,代眾人承受毒樁的反噬。
難怪他不會做噩夢,因為他就是噩夢本身。
小梅她取出一枚銀針,對準啞童腳心的足少陰湧泉穴,輕柔而迅速地刺入。
奇跡發生了,那些綠絲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爭先恐後地順著銀針湧出,在空中凝成一道微弱卻清晰的光痕,筆直地指向東南方——巽位,一片荒廢的菜園。
夜幕再次降臨,白桃帶著一隊精壯的夥計,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那片菜園。
根據小梅提供的精確位置,他們很快就開始挖掘。
不到半個時辰,鐵鍬碰到了堅硬的物體。
一根與陸九所見彆無二致的漆黑木樁暴露在眾人眼前,隻是這根木樁上還未纏繞頭發和符紙,樁體上用朱砂刻著三個觸目驚心的小字:生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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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瞳孔一縮。
這最後一根毒樁尚未完成,需要用能哭之人的鮮血澆灌,才能徹底激活。
她早有準備,命人將一大桶腥臊的驢血混合著斷夢香的香灰,儘數潑灑在木樁之上。
隨後,又點燃三支醒魄香,插在木樁周圍熏烤。
片刻之後,那木樁竟劇烈地震顫起來,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一縷縷黑煙從樁體中冒出,在空中扭曲、凝聚,最終幻化出一個模糊的日軍軍官虛影。
那虛影五官不清,卻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嘶吼,聲音中充滿了不甘與瘋狂:“不能讓他們再疼!疼……疼就會連起來!”話音未落,虛影猛然炸開,毒樁也隨之寸寸崩裂,化作一地黑色的粉末。
就在最後一處毒樁被拔除的瞬間,整座城池的大地,發生了一次無聲的劇烈震動。
遠在活脈堂,院中的青石陣驟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九塊原本嵌入地麵的巨石,竟緩緩升起半尺,下方堅實的泥土如同活物般向兩側隆起,顯露出了一幅由地髓精華自然凝結而成的巨大卦象圖。
這幅圖古樸而深邃,紋路天成,卻與世間流傳的八卦圖截然相反——乾位居下,坤位在上,赫然是一幅陰陽翻轉的“八卦鎮國圖”!
小梅抑製不住內心的震撼,跪倒在地,顫抖著伸出手,輕輕觸摸圖中心的位置。
指尖傳來的,不是冰冷的石質感,而是一種溫潤的、富有生命力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動。
一下,兩下,沉穩而有力。
陸九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趕到,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喘著粗氣,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恍然:“原來……原來寶藏從來不在地下……它是在人心疼的時候,才會醒來。”
白桃靜靜地站著,目光掃過那倒置的乾坤,感受著腳下大地傳來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律動。
這股力量太龐大了,它剛剛蘇醒,充滿了原始的、不受控製的能量,像一頭被喚醒的遠古巨獸。
她知道,僅僅拔除毒樁是不夠的,這隻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如果不加以引導和鎮壓,這股翻轉天地的力量,將會成為比日軍更可怕的災難。
她的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那個世代相傳的針囊,那裡麵的東西,或許是眼下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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