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的心臟猛地一縮。
這個特征,與他記憶中那個叫阿無的少年,幼時在雪地裡凍傷留下的痕跡,一模一樣。
他不動聲色地將冊子歸位,推著車離開。
回到自己的藏身處,他從一個暗格裡取出一小盒氣味刺鼻的膏狀物,那是用來偽裝的腐皮膏。
他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右耳的相同位置上塗抹、塑形,很快,一個惟妙惟肖的缺角出現了。
他又找出一塊空白的身份牌,用特殊藥水塗改,做成了一張可以以假亂真的臨時通行證。
他要去接應這個神秘的“阿無”,無論對方是敵是友,他都必須親自去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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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他猶豫片刻,在一張紙條上用暗號寫下一句話,塞進了牆壁的磚縫裡:“若我失聯,查‘無名冊’第三頁。”
兩日後,白桃收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一片被焚燒過的黃裱紙殘片。
它被人用信封裝好,悄悄放在了藥堂門口。
令她震驚的是,殘片上“白桃奉願於此”的血字竟然完整保留,毫無被篡改的痕跡。
對方把她的“名契”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這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小梅走了進來。
小梅如今的氣質沉靜了許多,眼神不再躲閃。
她看著那張殘片,伸出剛剛愈合的手,將一根銀針輕輕插入紙張的纖維中。
刹那間,針尾泛起一抹詭異的灰光。
原本的血字周圍,顯影出一段肉眼無法看見的、如同水波般蕩漾的紋路。
那是地語,是地脈的低語。
小梅閉上眼,輕聲讀了出來:“不需要改……已經有身子願意簽。”
已經有身子願意簽?
白桃渾身一震,祖父筆記中的一句話如驚雷般在她腦中炸響:“最可怕的不是冒名頂替,是本無其名者,得了名。”
她立刻明白了什麼,臉色煞白地對手下人下令:“去查!查城中所有的義塚、亂葬崗!看最近有沒有人代葬無名屍!”
命令很快得到了回應。
就在昨夜,有人出錢,在城西的義塚統一安葬了七具無人認領的無名屍。
而那七塊嶄新的墓碑上,沒有姓名,沒有生卒,隻統一刻著三個字——“承願者”。
是夜,小梅獨自守在後院的古井旁。
她能感覺到,今晚的地脈震動與往常不同,異常的平穩、深沉,仿佛某個沉睡的巨大存在,正在地底深處緩緩呼吸。
她脫掉鞋履,赤足踏在微涼的沙土地上,感受著那股律動。
她伸出指尖,在沙地上隨意劃動,模擬著星辰的軌跡。
忽然,她的手停住了。
沙麵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自動開始變化。
七個完美的圓圈在她腳下浮現,中央是一個清晰的人形凹陷,周圍的六個圓圈則如燈陣般將其環繞。
小梅渾身顫抖,她能感覺到一股磅礴而古老的力量正在從這片沙地下方蘇醒。
她緩緩伸出手,顫巍巍地觸摸向那中心的人形凹陷。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沙粒的瞬間,凹陷處的沙粒竟如活物般吸附、重組,彙聚成了四個字:“等你填名。”
遠處,鐘樓的鐘聲恰好敲響了十二下。
一陣夜風卷過院子,將滿地的落葉吹起,撲向她的臉頰,像一場盛大而無聲的加冕禮。
白桃站在屋簷的陰影下,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她看著沙地上的燈陣,看著那七個圓圈,又想起了那七座“承願者”的新墳。
敵人正在用七具無名的軀殼,搭建一個容納虛妄神隻的祭台。
她深吸一口氣,心中再無半分猶疑。
要對抗一個即將誕生的偽神,就需要點燃真正屬於人的火焰。
要對抗一個由七盞冥燈構築的陣法,就需要升起七堆更光明的篝火。
她轉過身,望向藥堂深處那幾間住著孩子的屋子。
夜還很深,但有些光,必須由人親手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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